仿佛自己但凡多说一句,就会被眼前这个人毫不犹豫地抹杀。
“对,对不起……”
工作人员颤抖着松开手,踉跄着和青年拉开了距离。
青年的目光重新回到场中,很短的时间内,那个人竟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偏头露出的半张脸如雪苍白,神态却依旧睥睨:
“原来这就是中原人的待客之道?呸,真令人不齿!”
“你……”
萧旻悚然一惊,完全没料到裴言卿竟然还能没事人似的强撑下去,正寻思着如何再补一招,身后的纪云笙已然沉沉开口:
“尹恪,退下,你这般做派像什么样子,平白在草原人面前丢了我齐国的颜面!”
这句台词同样不在原剧本中,但他从业经验何等丰富,加上这句根本不显得突兀,还顺带严厉地向萧旻发出了警告。
“喏,喏……”萧旻见势不好,赶紧退到一旁,纪云笙则转头望向陈知睿,温和道:
“太子殿下,在你看来,这草原蛮人是否藐视王尊,殿前失仪?”
“一切但凭亚父吩咐,儿臣绝无半分异议。”
陈知睿答得沉稳,交握的双手却攥得发白,细微地打着抖。
这一方面是他自己的设计,此时梁晏的嘴脸已经初步展露,齐铮面对他时自然会心虚不安,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被刚才那场冲突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清萧旻当时用了多重的力,裴言卿又是如何痛苦蹙眉,摔倒在地的。
就算自己并看不惯他,所渴望的也是和他堂堂正正的对决,而不是用这种阴损手段出气。
而且……他真的没事吗?
按照剧本,原本梁晏还会和齐铮打几句机锋,但显然纪云笙也考虑到了裴言卿的身体状况,干脆跳过了好几段台词,直接道出那图穷匕见的一句:
“那若是孤让你一剑结果了他,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拒绝吧?”
“王爷,此举万万不可,虐杀敌国战俘不合军制,此举无疑会败坏我齐国声誉!请王爷三思啊!”
魏成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算台词依旧念得干巴巴,肢体语言倒是相当到位。
“史将军这是在教本王做事?”
纪云笙冷哼一声,反手拔出挂在墙上的御剑,塞进陈知睿的掌心,“太子,去吧,拿着本王交给你的利剑,取了那耶律延的项上人头。”
陈知睿脸色紧绷,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涔涔滑落。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鼓起勇气挪动脚步,一步一顿地来到裴言卿面前。
“耶律勇士,对不住,本宫……”
他尽力模拟着齐铮挣扎、痛苦又愧疚的状态,手中的剑抬起又放落,始终没办法痛下杀手。
“哼,齐国太子,你倒是光明磊落。”
裴言卿仰起头,他手脚都被束缚,只能用腰腹力量费劲地抬起上半身,肩颈都绷成了直线。
这个动作无疑会加剧腹部的疼痛,即使表情神态他能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无所遁形,唇上褪尽了所有血色,冷汗也打湿了脸边的碎发。
但他的台词依旧中气十足,草原男儿不驯的豪迈呼之欲出:
“既然如此,我耶律延也赠你一份大礼!”
说罢他脖子用力一挣,直接撞上了锋锐的剑刃,藏在颈边的血包被巧妙地割破,黏稠的殷红淋淋漓漓地撒了一地。
裴言卿整副身躯无力地滑倒在地,分明被割断了喉咙呼吸停滞,脸上的笑意却亮得晃眼,双眸也始终大睁着,纵使身死也不曾瞑目。
“当啷!”长剑坠地,陈知睿也颓然坐倒。
萧旻急忙来搀扶,却被他一掌挥开。
儒雅温和的齐国太子艰难地消化着眼前的一切,再转头望向梁晏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亚父,这就是您想让儿臣看到的吗?”
他嘴唇颤抖,话语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漫流而下。
“卡!”
汪敬泉当机立断喊了结束,“各位表现得很不错,稍事休息后我们就开始下一轮抽签。对了,小裴你情况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离得近的陈知睿和魏成昱也急忙去查看裴言卿的情况,然而不过转眼功夫,他们面前就掠过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