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明显不信且无语的眼神,初时越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
“看来,你还是不肯信我。”
“信你是穿越人,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裴言卿耐心即将告罄,懒得和他继续争辩,侧头寻找起自己的手机。
恐怕下午自己发作得太厉害,方子舜事急从权,不得不就近为他找了家公立医院。
但谨慎起见,为防止有心人做文章,还是尽快联系转院来得稳妥。
手机就在不远处的床头柜,原本一伸手就能拿到,身上却提不起半点力气,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他费劲捞了半天,还是被人捷足先登。
“……还给我,我要联系崔医生。”
在裴言卿想象中,自己的语气应该很凶,但实际上配合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压根没有任何威慑力。
初时越一手握着他的手机,另只手贴上了他的前额,掌心下的肌肤湿腻滚烫,果然是发烧了。
“你在发烧,还要折腾?”
“不要你管。”
热度正在一点点蚕食理智,裴言卿努力凝聚着残余的清明,去拽他按在床边的那只手。
“必须转院,否则我胃出血的消息要是被狗仔拍到曝光,会影响到近期对接的工作……”
声调含着鼻音,显得瓮声瓮气,其中藏不住的丝丝委屈和无奈,又搔得人心底簌簌地痒。
初时越喉结滚动,将那只不安分的细白手腕牢牢按在床板上:
“医生我来联系,你胃里还伤着,别乱动,还有……”
他凑近对方烧得晶莹润红的耳垂,轻轻吐出一口热气:
“在那之前,先把我从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
等到私立医院转运车赶到,初时越也办理好了本院的出院手续,裴言卿已经彻底烧迷糊了过去。
他里面没穿衣服,初时越只能在医生紧急注射了退烧针后,将人卷巴卷巴裹进那件墨蓝色的呢子大衣里,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他露在外面那截细韧的小腿包好。
即使被裹成了粽子,裴言卿还是迷迷糊糊地觉得冷,整个人一直往初时越怀里钻,后者只能把他抱得更紧,根本没法把人放到医疗床上。
平时这些任性和蛮横被性格的清冷掩盖得很好,可一旦生病难受就展露无疑。
初时越抱着他坐在转运车后舱,垂眸注视着那张烧得红扑扑的脸蛋,时不时为他拭去眼角渗出的湿意。
“疼……”怀里传来细细弱弱的呻.吟。
胃里依然绵延着灼痛,做过内镜的喉咙也干涩发疼,刚才那针肌肉注射更是让裴言卿坐立难安。
初时越只能努力调整姿势,轻拍着他的背,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作为医院常客,莫戎珊干脆给裴言卿包下了一间设有独立卫浴的专属病房,里面有常备的换洗衣物和洗护用具,对付一周不成问题。
不过鉴于裴言卿还发着烧,医护人员也暂时没给他更衣,重新插好消炎药和营养针后就离开了病房。
听着床上那人终于稳定下来的呼吸声,初时越掏出手机,屏幕的反光映出他眼底的若有所思。
看来仅凭言语无法让裴言卿相信他的真实身份,这样一来,过去的“初时越”所造成的伤害就将永远成为二人之间的阻碍。
他还需要更加有力、更为直接的证据。
指腹按向深邃的颈窝,再缓缓移动到两侧锁骨的交汇处,尽管此刻那里空空如也,他却不难想象,曾被自己佩戴多年的那枚狼牙的模样。
它是小殿下亲手雕刻,送给自己的珍宝。
数百年前最后一战,他深知自己怕是有去无回,便为这枚狼牙寻了方隐蔽的埋骨地,将所有的记忆和眷恋尽数封存。
现在,也到了它该重见天日的时候。
初时越大致回忆了下自己当年埋下狼牙的地理位置,编辑了一段文字给某个聊天对象发去。
对面没过多久就有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