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医生他们把你抢救回来的。”朗母抓着他的手,哽咽着说。
“谢……谢。”朗书雪迟钝而虚弱道。
“不谢。”苏煜弯腰靠近他,确保他能听见他的话,“别害怕,有我们在,我们会一直在。”
“嗯。”朗书雪眼球动了动,多了些神采,“一起……战斗?”
“是。”苏煜愣怔了下,回答,“一起战斗。”
“谢谢。”
“不谢,”苏煜低声说,“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检查你意识恢复情况,有力气吗?”
“有。”
“你的姓名?”
“朗……书雪。”
“年龄?”
“……”
“不急,慢慢想。”
“三十……三十六。”
“你现在在哪儿?”
“在……在……”朗书雪迟疑着,脸上显出一股无措。
“别急,我换个问题,肖邦毕业于哪个音乐学校?”
“华沙。”这回,声音虽弱,朗书雪脱口而出。
“好,你状态很好。”苏煜声音里多了抹笑意,“看来我们不用担心。”
他看向眼睛通红的朗母,拿眼神传递着安抚。
朗书雪则看着他的方向,勾勾唇,空洞的眼里多了分活人气,也多了分清醒。
“妈妈。”苏煜问完问题离开不久,朗书雪低低出声。
“在呢,妈妈在。”朗母凑近他,“怎么了,要喝水吗?”
“不。”朗书雪答,“还有没有人……在?”
他虚弱问。
“没有,护士刚出去了,怎么,不舒服?我叫他们来!”
“不,不是。”
朗书雪出声制止她,呼吸快了快。
“那是怎么了,你慢慢说。”朗母给他顺着胸口。
“我,刚才,有没有吐?”朗书雪平顺下来,慢慢问。
“没有。没吐。”朗母说,“干干净净,和你平常一个样。”
“嗯。”朗书雪似乎放了心,安静片刻,又问,“妈妈,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怎么会?”朗母面露痛色,“我儿子一直都很帅……”
“谢谢。”朗书雪笑笑,安静一会儿,又出声:“妈妈,我想洗脸。”
“洗完脸,我想,单独跟陆医生,聊聊。”
“在看什么?”晚九点,陆回舟的虚影回到自己书房,看见苏煜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阅读什么,一点儿没察觉他的到来。
“没什么。”苏煜合上书,那是陆回舟原本放在案头的《泌尿外科疑难病例解析》。
“是出版社送来的二稿样书,有没有修改意见?”陆回舟问。
“没有,没看进去。”苏煜咬咬唇,站起来,“那么大事,师祖为什么瞒我?”
因为想让他过两天“高兴日子”。
“你早一天、晚一天知道,没什么区别。”陆回舟声音平静,对答如流,像是早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陆回舟又说。
苏煜扫过他平静的脸。
他知道,自己能想到的事,师祖自然也会想到。
那他现在的平静,不知道多少是真的平静,又有多少是伪装——他最擅长的伪装!
所以,这两天又是散步遛狗、又是看电影,全是,全是他知道有坏消息在等着他,在给他最后的安慰!
苏煜咬紧牙关,想发火,又忍下来。
师祖心肯定比他更乱,他不能再由着自己性子来。
“这一定只是巧合,”他最终说,“命运肯定是可以改变的,刘青的命运,我们不就改变了吗?”
他们改变的是手术,是牌的打法,但“牌”没有变,刘青的肾癌三年后依旧会复发。
陆回舟早已思考过,但他看了眼苏煜紧绷的面色,出口却是附和:“你说的对,事在人为。”
苏煜攥紧手指:“今天有个外地的会议邀请,我给您拒了。”
“师祖,你这个月不要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