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柏云:“没有。”
“自小我便承受着你们寄予的厚望,二十岁出头接管了段家这个烂摊子,比起以前最辉煌的时候,今天的段家在h市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无意识地抚着手上细密的疤,冷静理智地说道,“该尽的责任我都尽了,段家不止我一个男人。昱声是你们冒着高龄风险生下来的儿子,少年人心思敏感,这个年纪最需要家人的关注,你们别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
“我就知道!”老夫人骤然激动起来,“我就知道,你还记着我和你爹瞒着你生下昱声的仇!”
段柏云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你们当时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柏云,我知道我和你爹对不起你,但是,但是你也知道,段家不能就这么绝后……那时候你的情况太糟糕了,医生都说……”
“都说我没救了。”段柏云替她把说不出口的话补全,“和活死人无异。”
老夫人浑浊的眼球湿润了,她哭丧着脸声泪俱下,“柏云,你要骂就尽管骂我吧,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当年是我亏欠了你,我怀上昱声的时候也没想到你能恢复正常,哪个当娘的不爱孩子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娘跪下求你了……”
段柏云伸手把人扶起来。
他现在脑子十分的冷静,眼前上演的画面就像是与他无关的电影,他如旁观者一般,感觉不到任何触动。
“你再怎么记恨我们,也不要作贱自己,你可是个男人啊!”
段柏云有点想笑,“可我不是异性恋。”
老夫人觉得这是儿子松口服软的迹象,忙鼓起劲儿劝道:“这有什么,陈家的小儿子也是同性恋,可他也正常结婚成家了。孩子就更不是问题,可以找代孕,男孩女孩都能生……总之婚是一定要结的,你都快三十了还没一点动静,你知道圈子里的人都怎么看你吗,就算结婚只是做个表面功夫……”
段柏云越听越厌烦,“够了。”
“柏云,”老夫人自认苦口婆心,“你非要和男人在一起我们一把老骨头也反对不了,只求你结婚成家儿女绕膝,日后享尽天伦之福。现在你光和男人搅在一起,真的是太不像样子了,我这个当娘的是真的在为你考虑啊!”
“你说完了?”段柏云问她。
“柏云,你就算要和男人在一起,也别找那个姓江的戏子,就算是韩家的……”
“我说,够了。”段柏云打断了她的话。
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这张无动于衷的脸,心中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最优秀的大儿子并不是在和他们怄气,他今晚所说的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段柏云,他们段家的继承人恐怕真的要和那个姓江的低贱戏子绑一辈子了。
“不,怎么可能……”老夫人立马否定了这荒谬的猜想。
她的大儿子那般理智聪慧,绝不可能做出自毁前途的蠢事。
就算真的找个男的过一辈子,也不会是个戏子。只有那些暴发户煤老板才会把戏子娶进家门,他们段家千万不能做这种跌份的事。
那个韩家次子,才是她大儿子最最心爱,求而不得的存在。
如果是韩家的话,老夫人试着想了想,韩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怎也比那个姓江的家世更强。
“柏云,娘是真的为了你好,如果你执意要选个男人,”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泪水陷进了脸上的沟壑里,她豁出去了,“那娘也拦不了你,只希望你能选个合心意的人,最起码家世要和我们段家相匹配。”
段柏云点了点头,“嗯。”
“唉……”老夫人愁得直叹气,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妥协让步,真的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你们就这么决定好了吗?”段柏云忽然问道。
“决定什么?”
段柏云问她:“都是你在和我说,父亲呢?他为什么不站出来。”
老夫人以为他是不服她这个当娘的话,连忙道:“你父亲和我意见一致,我们都是同样的想法!”
段柏云讽笑了一声,“和你意见一致?想法?他什么时候表达过意见想法,他不是一直都躲在别人后面,把所有责任事务都推给别人吗?”
“柏云……”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
“妈,我并不怨恨你。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你不得不站出来勉强做你不擅长的事,这些我都能理解。”
段柏云说这些话时语气是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她下意识地摇头,心里迫切地想争辩什么,牙齿却像生锈的齿轮,艰涩难以开合。
“但是,请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干涉我的人生了,哪怕你是我的生身母亲。”
“不,你和他一点都不像。”付乘边摇头,边解释道,“这是段总的原话。”
江甚雪:“那个他是谁?”
付乘苦笑:“我不能告诉你,要是再说些什么惹你不开心的话,段总会杀了我的。”
“好吧。”套半天话,什么也没套出来,江甚雪不满地说道,“他哪有那么可怕。”
付乘举手投降:“你当然觉得他不可怕,你自己去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