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开门么?”
听到身后没有质感的女声,他才低低啊了一声:“嗯,我会开门。”
说完,他转身静静看着这位大半身体被雪白头纱笼罩的身影,他还活着,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终局。
“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最后。”他用陈述的语调说道:“作为避难所这里并不合格,一把最普通的枪械就能简单踏平这里……踏平我。”
斑驳的光芒散落在四周,长久的沉默中, 天鸽透过薄纱抬头望着穹顶满天的飞鸽, 眸光轻颤。
轰鸣声又一次响彻天地, 这是最好的突破口,是玩家们等待多时的机会。她也应该参与,越早离开就意味着更多的主动权。
这是众神的游戏, 只有胜者才可能走到最高处,获得那丝梦寐以求的机会。
每个人的愿望都不同,可天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想要更强大的力量, 想以代理人的身份真正走进祂的视线,在此后的漫长生命,她将作为整个「天国」的支柱之一,以自身扫平通往「正义」路上的一切脏污。
尽管像是异想天开,但她做了这个梦很久很久,直到牢牢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现在,她离那个目标仅仅只差一步。
雪白的面纱随着她闭目垂头的动作落入手中。
一墙之隔的地方早已被人们焦急而慌乱的哭喊裹挟,神父在沉默中越过这位神圣的存在朝教堂厚重紧闭的大门走去,用尽力气将大门向内拉开。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老神父,那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老师。那天是他带着自己拉开了这扇大门,也走向自己的终点。
而现在,他将重复这条路。
这也是他和这座教堂一起被那个人留到今天的“价值”。
汗水落入他的眼睛,可就在视线模糊的那刻,手下沉重的大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代替他向后拉开。
年轻的神父微愣一瞬后回头,看到了那双再无犹豫的双瞳。
“我会成为这里的保障。”
层层阵法从她脚下扩散交错,将整个教堂纳入保护范围。
从此刻起,在她力竭之前,无人能够突破。
做完这些她没再看面露惊讶的神父,也没理会涌入的人群,转身跪坐在高耸的穹顶之下,任由光影交错将她分割为两面。
雨又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丝没能遮掩多少响动,战场由灰城一直蔓延至上下城区的交界处,血丝混合着水渍淌落,很快又被稀释到再难捕捉。
治安部的普通人并没有过多抵抗,更多的反而是玩家们的内斗。
在只有一个胜者的前提下,提前淘汰竞争对手永远不会出错。
“那边好热闹啊。”
听到女孩遗憾的声音,白巫走下楼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雨幕中交错的闪光。
“有你打架的机会,还不到时候。”白巫有点头疼:“今天之后再想越过界限会很难,我们必须尽快到上城区。”
“你总这样,用人类的话说你这是在画大饼。”疯兔子撇了撇嘴:“白巫,有时候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是会被人讨厌的。”
“要是什么话都说就不只是被人讨厌了。”大雨中,白巫叹了口气。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一道影子。
脚步猛然顿住,疯兔子上前一步盯着拐角处的人影:“谁?”
“别紧张。”
走出来的人依然穿着白大褂,只不过这次他没带眼镜,揉着太阳穴朝惊讶后却平静下来的白巫叹气:“两位身为老板的客人,大雨天就这么连夜走了,我可不好交代。”
白巫看着他片刻,最终闭了下眼:“他让你来的?”
祁微诺笑而不语,可白巫没有和他猜谜的意思:“我知道他没信任过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所看到的所有未来分支都有单独一条通往死亡,甚至没有掩饰的意思。”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不过我们之间也确实不该有什么信任。”
祁微诺这会儿倒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出言安慰了一句:“正常,我们老板的字典里没有信任两个字,只有把柄和利益。”
顿时,白巫酝酿好的情绪卡了壳。
他无言以对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我确实选择过一个人类,并认为他能带来改变。但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让我意识到那种改变几乎转瞬即逝。”
透过大雨,白巫注视着空中交错的细线,它们一团乱麻的缠绕在一起,然后在尽头走向两条截然不同的分支。
“所以我才进入众神游戏,试图寻找新的交叉点。”白巫垂下眼:
“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确定是否能和他同一阵营到最后。但至少现在,我们虽然理由不同,可最终目的依然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