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再往上,是一张女人的面孔。

眼眶微陷,紧闭的双目自眼角舍出一点泪渍,湿润过干瘪的面颊。

一点亲近凿透了一切阴谋与年岁,荒谬地侵入他的心,如同最蛮横的毒素。

他惨白着脸,却已经不能对着她喊一句“母亲”——这对他们二人而言,都似个笑话似的警醒。

出神间,那双温暖的手游移着圈住了他再来一次也毫无防备的脖颈!

紧了、紧了......

意识模糊之际,却忽有一记钟磬敲在他灵台上。

——“凝神!那是幻象,还不能走出么?”

他松软的肌肉霎时又使了劲,汗水自他的孔窍冒出,仿佛他被天地造成的炉子一刻不停地煎煮着。

那女人还冲他笑着,但他眼前炸开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你怨我么,小含玉?”

魏春羽使尽力气转了转头。

“你骗人!”这样微小的动作却仿佛引燃了火线,女人的手乍然粉碎,而她面中的两行血泪破开了雾气——“你分明同我恨你一样,恨着我。”

啊,原来他恨她。

是么?

一阵清凉温柔吻过他额头,那道风带着声音钻进他溃散的灵魂缝隙——“魏春羽,凝神。别被幻境带着走。”

是......姚春华。

江鹤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铜罩,教他被死死困在原地。他突然想到雪地里的母亲也曾这样看他,悲哀的,憎恶的,甚至到后来,还生出些荒谬的祈求。

仿佛那一部分对命运的情感,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但那没有什么,在此刻真正像诅咒一样,像孙猴子的紧箍咒一样教他痛不欲生的,其实是母亲偶尔软下声的问询。

他想,他是不能全然地恨她的。即便他一无所知时,她也想要他的命。

这样想着,眼前的江鹤便如碎在了涟漪里的日光,一下子被击碎了,而他在短暂的眩晕后,真正睁开眼看到了握着他手的姚春华。

黏腻的汗湿感渐渐爬满全身,直到这时,苏醒才有了实感。

“姚道长......”两手交接处传来源源的热量,魏春羽看着他不笑时略显凶相的面容,心里却安定下来,“师父。”

渐入夏日,竹林里却只见大亮的天光,少有焦炎的燥热。

那细长而扎人的竹叶就这么被风刮落,停在他们身上。

姚春华将叹息放得很轻,教魏春羽没有察觉:“你的魂魄善于离体,那些时候少了□□作钟罩隔绝的作用,受了不少外物侵扰。在后头或许能道一句喜忧掺半,但现在却是举步维艰。”

“我这样的魂魄,会是天生的么?”

姚春华微微摇头:“应当是。如果不是天生,在始作俑者要害你时,你必然有些奇异的感触。你可有?”

奇异?

会是裴怀玉么。

否则为什么他每次移魂,都恰巧是到他蛊虫发作的身上呢?

唯一可以作答的人,却还没有回来。

......

这是魏春羽十九岁的那个夏天。

他在大青山上,每日修行,仿佛已经离过去的大夜城很远。

但很快,他远离俗世的生活就结束了。

山下大疫。民众上吐下泻,心腹绞痛,面如土色,更有甚者肌肉抽搐,并发痉挛,到处一片哀嚎。

有医官道是霍乱。

霍乱死了许多人,不只得病死的,还有吓死的和互相戕害而死的——世人皆是血肉身,无不惊恐,得知染病后更加歇斯底里,甚则病急乱投医,叫邪魔外道洗了脑,许多城镇竟出现了吞食幼童治病的疯子,他们相信幼童更贴近元初蓬勃的力量,将他们吞并进自己的血肉能为自己续命。

何等残忍、何等惊世骇俗!

姚春华闻之肃然,大袖一甩,同众人一道下山去了。只留了两个洒扫弟子看着道观,顺带领善信祈福或在此安顿几日。

说是众人下山,也不过就是姚春华和他的仨徒弟,清一和他捡回来的杜居仲,统共五个人。

他们帮着药堂煎制汤药,用先前筹集的修观钱垫了中药钱。

那些汤药中,最常用的便是王清任的解毒活血汤与急救回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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