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迟晚以为要告辞的时候,圣元帝突然说了一句,“朕要迁都江宁,你如何看。”
要迁都南方啊,相比于圣京,江宁确实是一个好去处,距离东海算不上太远。
但有徐家在,倭寇肯定打不了进来,在海域附近嚣张点儿,想进入江宁,倭寇还没有这个实力。
只是江宁跟东海的距离,徐国公想要过去,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到,这个距离圣元帝都肯去,看来是铁了心要迁都了。
圣元帝可太讨厌徐国公了,为此不惜靠近徐国公,甚至是依靠徐国公,只能说明他怕了。
他是真以为北宁能打进来,肯定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
迟晚故作惊讶,“迁都?”
她假装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道:“迁都是重中之重,还请陛下三思。”
“你不同意?”圣元帝的眼睛冷了下来。
这不是同意不同意的事情,迁都不是说决定就决定的。
如今国库空虚,皇帝勋贵大臣甚至有军队南迁,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户部现在肯定承担不起。
先不说银钱的事情,南迁这件事,会给北方战斗的将士心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皇帝都走了,他们在为谁卖命,这场仗还有打的必要吗?
军队百姓都会恐慌,恐慌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这些皇帝想都不想。
军队无心保卫家国,很有可能造成投降,逃兵的情况,这些逃兵会变成兵痞,转过来抢夺自家人,也有可能占山为王,成为一地的祸害,总之,信仰崩碎的将士,会掉转矛头对准自己人。
都不是无心打仗的事情了,那是会为祸一方的。
还有百姓,他们开始逃难,逃难过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抢夺,杀人,卖子卖女等,甚至是易子而食,自己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于是把自己的孩子跟别人换一下,自己吃别人的,人家吃自己的。
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在圣元帝考虑范围中。
迟晚想了很多,若不能改变圣元帝的主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如果陛下已经决定,臣等自然遵从。”
她连劝阻都没有,对圣元帝这种人,劝阻是没用的。
圣元帝打量着她,“你先回去吧。”
他没有多说,但迟晚能看明白他的坚定。
这件事若跟虞九舟说,虞九舟又要劳累心神了。
迟晚想了想,还是道:“陛下,迁都不容易,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再是军心崩离,百姓逃窜,迁都之前,臣觉得,还是得先想出稳定军心,大周百姓之心的办法。”
圣元帝蹙眉,语气不耐起来,“你想说什么?”
“立储君。”
“放肆!”
迟晚毫不畏惧,皇帝要走就走,但军心民心不可乱。
并且,虞九舟肯定不会走,那她自然也不会离开,就算皇帝怪罪,她也要说,“陛下可以去江宁,但不能是以迁都的名义,得以身体不适,去江宁休养的名义,大臣军队不宜带得太多,国都还是圣京,江宁绝不能是国都,中枢留在圣京,那必须有一个储君,长公主殿下正在月子中,孩子还小,她们都不能离开京都,依然由长公主领中枢官员在京都,有长公主在,军心民心暂时不会乱,但长公主毕竟不是储君,时间一久还是得乱,所以臣请陛下立下储君,留在京都。”
圣元帝眯起眼睛,他面上不悦,却明显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京都依然是圣京,依然是中枢所在,那大周就不会太乱,因为大周未来的皇帝在这。
只是因为现任皇帝身体不好,所以他去到了南边,并非放弃了燕北,京都,甚至是整个北方。
找一个借口,面子上好看一点儿,也好对百姓将士交代。
将士在外面打仗,总不能是皇帝先背刺了他们。
圣元帝只是被燕北的战况迷了眼,听说事关自己的名声,便清醒了过来。
他的清醒不是因为百姓跟将士,而是因为自己的名声。
“此言有理,朕兢兢业业一辈子,绝不能在此时坏了名声。”
他还想做名垂千古的明君呢,绝不能就此翻车。
得亏了还有一个名声困着他,还不算那么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