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语声抿了抿嘴,不说话了,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害怕终究会害怕。
他想了想,有些不安心地道:“如果我死了……”
话还没说完,吴桥一就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给自己消极的心理暗示。”
佟语声埋在吴桥一的手掌心里,点点头,不再吱声了。
这次晕厥来势汹汹,褪去得也极其迅猛,医生确认他不用住院,一家人就买好了火车票,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动身,
临走前,佟语声顺手把那泰迪熊塞进行李箱里,吴桥一看了看桌子上那孤零零的小光头,拿了个盒子,也把它装进去。
佟语声看见那家伙就觉得烦,甚至觉得自己这次晕厥也有它几分责任,便抱怨道:“带它干嘛?”
吴桥一收拾东西的手愣了愣,抬头看着他说:“一个星期不浇水会死掉的。”
佟语声本想说它应该本来就长不出来了,但看着吴桥一湿漉漉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作罢。
他根本走不动几步路,到火车站的路上,是吴雁开车送的他们一家,因为轮椅比较占地方,还特意换了一辆大一些的吉普车,佟语声才后知后觉,这富得流油的少爷家既然有那么大的车库,那必然不可能只有一辆车。
大吉普的视野很高,佟语声坐在后座的床边看着渝市的夜景。
因为奇特的地形,晚上的市中心在灯火交映下,宛如一张斑斓立体的荧光折纸,光影交错中一切都变得迷幻而奇特,叫人挪不开眼。
下车的时候,佟语声是被姜红推醒的,他最近总是容易不知不觉陷入昏睡,回想起来甚至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他迷迷糊糊下了车,四肢绵软没有力气,加上两眼一阵昏黑,差一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得亏吴桥一看的紧,一把把他拉住,才没出更大的意外。
佟语声又开始烦躁起来,他甚至想着要不就这样回去吧,去北京的路实在太长,或许他根本撑不到那里,半路就死了。
吴桥一却说:“厉害,你都不晕车的,身体真好。”
佟语声被他绞尽脑汁也要夸自己的架势笑道,费劲道:“你现在很像鲁迅笔下的阿q。”
吴桥一知道阿q,不以为意道:“他是我们的榜样。”
等火车的时间里,佟语声又躺在轮椅上睡了过去,等轰隆隆被推上火车时,他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听力先醒了过来,他听见乘务员姐姐正在询问自己的情况,她告诉姜红,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他们。
佟语声迷茫地睁开眼,刚巧看见那姐姐朝自己笑了笑:“祝你一路顺风。”
佟语声便拼命眨眨眼,说:“谢谢你。”
这趟列车很空,四个人轰轰烈烈找到了硬卧中下铺的四个位置,吴桥一就愉快地翻越上中铺:“有楼梯!”
他一直都睡大床房,在英国也没住过宿舍,这样的上下铺让他新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