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密封靠的就是泥, 封坛泥没了,酒香该从缝隙里溢出来才对。
萧芫也去闻, 果真没有。
疑惑:“不会里面是空的吧?”
原菁莘掀开瓷盖, 里面一片黑黢黢的看不清,丹屏去点了盏灯拿来,借着火光, 才看到里头都被稻草塞满了。
三人面面相觑。
原菁莘想不通:“不会是我阿父提前料到,先一步让人偷梁换柱了吧?”
“……不对啊,他那个老大粗, 除了打仗就是个直肠子, 哪会想到这些。”
萧芫咬唇思忖,总觉得哪里不对。
扒着坛口又看了眼, 灵光一现,“重量不对。”
眸中跳跃着火光,熠熠如星,“如果这坛中只有稻草,不可能这么重,里面一定还有其它东西。”
原菁莘想到:“这是在大酒坛里,放了个小酒坛吧?”
“只是这坛口这么小,如何取出来呢?”
丹屏从旁抱了个石块过来:“娘子,让奴婢砸开吧。”
萧芫被她这架势唬了一跳,忙拦住,“先等会儿,让我想想,这酒坛如此设计,总不能喝的时候都砸开吧。”
可想了半晌,依旧毫无头绪,眼见美酒近在眼前却尝不到滋味儿,原菁莘自暴自弃:“干脆砸开算了,稻草那么大又拿不出来,连里面东西的影子都看不见,怎么想法子啊。”
丹屏试过,酒坛里每一团稻草都很紧实,大小刚好比坛口大些。
萧芫叹气,“怕就怕烧制时两个酒坛本身就是连着的,大的破了,小的便也破了。”
到时候坛酒全无,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菁莘将坛布往上一盖,当机立断:“先不管它,此酒喝不到,我还不稀罕呢。赏月要紧,没了凝露浆,我还有去岁的桂花酿。”
……
朗月高悬,明星荧荧,躺在高高的屋顶上,好似天高海阔,无边无际。
伸手挡住圆月一角,萧芫笑言:“你那坛酒,不用送回去啊?”
原菁莘摇头,“我才不送,不止不送,待明日晨起,我还要光明正大寻阿父让人给我打开。”
萧芫半撑起身子,捏起屋脊上的白玉杯一饮而尽,眯起眼眸回味了番,“要我说,桂花酿也是极好的。”
“那可不,”原菁莘笑,“这可是我的珍藏。”
推杯换盏,繁星渐连成了片,摇摇晃晃的视线里,所有烦恼与不愉都不见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们乐不可支,笑上好久。
夜半自屋顶下来,随意在床榻上滚做一团,沉沉酣睡。
……
“阿芫阿芫。”
萧芫迷蒙坐起身,把自己身上缠成麻花的薄衾拽下来,拢了拢乱七八糟的衣衫。
转过头往床边看,眼睛模模糊糊眨了好几回才清晰些。
原菁莘怀中抱了一小坛酒,笑得开怀:“昨儿的酒打开了。”
萧芫晃晃脑袋,试图将自己晃得清醒些。
昨夜快活是快活,就是一觉醒来感觉乱七八糟的。
“你闻闻,是不是特好闻?”
精致的坛子被她举到了身前,淳厚的酒香扑鼻,跟会勾魂儿似的。
萧芫重重点头。
坛子挪开,原菁莘道:“早膳快好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待会儿喝。”
沐浴盥洗后,换上昨日特意带的与原菁莘同样碧色的一套衣裙,简单挽了个垂马髻,便出去了。
整个院落都充斥着酒香,连微风都带了几分醉意。
怪不得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呢。这样惹人垂涎的美酒,勾也把人勾进去了。
原菁莘:“想你平日不出宫,定是不曾尝过东市上的小吃,这都是味道最好的几家,我让人各买了些,你尝尝?”
萧芫先尝了尝面前太烨楼的薄胡饼,酥脆又有韧劲,芝麻的香气十分浓郁,令人口舌生津。
不禁好一番夸赞,迫不及待尝其余几样。
玉尖酥、水晶馄饨、云英握……每一样都有与宫中全然不同的风味,却又格外美味可口,令人口齿留香。
“这几样吃食,莫说是百姓,许多守着晨钟上衙的臣工都使小厮日日去排队,吃一屉管半日的饱腹呢。”
萧芫点头:“这般美味,要我我也想日日吃,换着花样吃。也不知若要宫中尚食局做,她们会不会。”
说着,思及姑母,“要不我们先不饮酒,先去东西市逛上一圈,我买点儿东西给姑母,然后午膳饮了歇晌,正好傍晚觉醒回去,你觉得如何?”
原菁莘笑,“行啊,好不容易出来了,是得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