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荡过来,扑了他半个肩头,滑在颈侧,也在红红的耳垂。
她的一切神情都直白得过火,所有的快乐开心皆跃然而出。
还有喜爱。
她说她喜欢这遍野的凤凰花,喜欢数不尽的萤火。
他之前,便猜到她会喜欢。
她喜欢热闹,最爱花开,热爱着一切明亮华美的事物,他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他。
满满的,只有他一人。
胸口像是塞了棉花,又像是盛满了温热的水,眸光不自禁地颤动,连拥抱和亲吻都记不起来,仿佛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身体和魂灵,都因她撼然,也,只为她所摄。
黄泉碧落,不如……眼前。
她这是,在回应他……吗。
萧芫踮起脚尖,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俏皮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立刻溜走。
她旋着身子,裙摆扬起,像一朵灿烂盛开的花,笑声明铃一样地传过来,萤火虫围着她飞舞。
见他不动,又回身过来拉他的手,带着他一同奔跑。
他一直一直地望着她,也任由她。回应她的拥抱,品尝她的亲吻,承载她所有欢乐。
帮她摘花簪发,她嫌弃他笨手笨脚,他却只顾着笑。
也只有笑,一直停不下来的笑,才能表达他胸中情感的万一。
今夜,像是比过往近二十年加起来,笑得还要多。
从前他并不明白所谓欢乐,为何要呈于面上。
他信奉喜怒不形于色,就像信奉所有为帝的圭臬一样,不容置疑,永远正确。
今日方知。
原来,心中会有这样的情感,会不由自主,会摒弃所有只由心而发,且眨眼便至极致。
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她凑到他眼前,眨眼,“李晁,你是傻了不成?”
“怎么就知道笑啊。”
拍拍他的脑袋,“你可不能傻,你傻了,朝廷怎么办,姑母怎么办啊?”
他抱住她,问:“那你呢?”
“我?”
“若我有事,你会如何?”
他不想再想什么谨身,什么持重,只想确定一些,再确定一些。
萧芫抿唇,故作思考。
一会儿,肯定道:“如果你傻了,我就把以前你欺负我的全都加倍欺负回来,然后想怎样就怎样,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说完不怀好意地笑,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将她的唇堵住,很深很深,让她的眸又泛起失神的水光,低声喑哑:“再给你一次机会。”
萧芫迷蒙望着他。
月轮高悬树梢,为他的发镀了一层霜,可俊肃的面容却是暖的。
是烛光燃烧自身的掩映,是火红的凤凰花不留余地的绽放。
义无反顾。
听他再问一遍,她不再笑了,似水的眸中渐渐泛起哀伤。
“我会死的。”
手臂搂在他的脖颈,将自己埋入胸膛,哽咽着,“李晁,若你出事,我也会死的。”
若他出事,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和姑母。
下场,只会比前世更加惨烈。
她本不足惜,可姑母不行。
摄政皇太后之所以是摄政皇太后,是因为有一个幼帝,若没有,纵是天大的本事,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几乎所有的肱骨之臣皆是正统的坚定维护者,一旦李晁不在,他们会立刻打着为国安稳的旗号要求另立新主。
如此,岂非正中暗处某些人的下怀。
不然,从小到大,为何有那么多次的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