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而不失风度,不似她,喉间哽住,勉强忍着才不曾落泪,这般狼狈。
“圣上如何?”
奉御医官先颔首示意,其后向着太后的方向从容行礼。
“回太后,萧娘子,圣上只一处肩胛处的箭伤稍重些,下官已为圣上上了药。其余皮肉伤好生将养便可。只是……”
医官看向萧芫,“若下官未猜错,萧娘子已为圣上用了热性的火昀草,正好去了箭上的寒毒。因此,圣上方能安然归来。”
“寒毒?”
闻言,太后掀起眼皮,看过去。
医官点头,“寒毒猛烈,中毒之人状若身死,若不能及时处理,会有性命之忧。
现下圣上因为处理及时妥当,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火昀草药性持久,极易残留体内,激起血热,少则几日,多则十几日后,方能排出体外。”
“这期间,圣上和……恐是得吃些苦头了。”说着,奉御医官看了萧芫一眼,而后深深低头。
萧芫只听懂了李晁身子暂无大碍,彻底恢复如初还需些时日。
其余的,她根本无暇细究。
只顾急切地望向姑母。
太后却是见多识广,几字便听懂言外之意。又简单询问几句,便令他出去配药了。
回头迎上萧芫的目光,心软下来,摆摆手,“去吧,外头的事,有姑母呢。”
萧芫眼泪一瞬落下,几步过来紧紧抱住姑母,哽咽,“姑母,姑母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芫儿每日也都会看着姑母的。”
“去吧。”太后拍拍她,“正好没你这个小尾巴,让予好生松快两日。”
回应太后的,只余风一样的背影,和晃动不止的珠帘。
宣谙扶着太后,“太后,您不进去瞧瞧吗?”
太后摇头,轻叹一声,眸色柔和,“这样的时候啊,自是得留给有情人。”
转身离开时话风一转,凛冽威肃,“令漆陶、丹屏她们好生照料,若因着看顾皇帝,芫儿憔悴半分,予拿她们是问。”
宣谙一愣,立时应下。
低下的眉眼含了几分笑意。
明月夜色,盈照窗棂。
香云纱缓缓飘荡,承接韵似银沙的华光,翩腾宛若天河。
被重些的赤羽披风悄然压下,娇俏的翎羽簇拥着床榻边上正酣的睡颜,冶丽雍华,纤细葱白的指尖捏着宽大的手掌,眉心稍蹙,仿佛梦中亦有不安。
直至一刻,柔胰被小心翼翼地反手握住,一吻落在娇嫩的手背。
萧芫似有所觉,睫羽稍颤,下一刻倏然惊醒,望进一双幽沉柔软的眸中。
“李晁……”
抓紧他的手,想说什么,却哽在喉中。
泪滑过弯起的唇角,他的掌心贴着她的面颊,抚去泪滴。
萧芫的声线轻柔,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怎么醒来也不叫我啊,御医说了,今夜你还得用一顿汤药呢。”
说着,外头漆陶听着动静,将正温的药送了进来。
萧芫接过,自己先试了试温,才递给他。
“宣碧山上,萧若最后说出的是尚药局,我只留了那几位可靠的医官,余下的拿药煎药,都是你我宫中的人。”
“至于究竟是尚药局何人作乱,怕是得费一番工夫了。”
尚药局仔细说来与暗卫差不多,所用之人皆是绝对的可信之人,越是这样,从中揪出可疑之人,就越难。
见他只顾看她并不喝药,萧芫往前挪了下,接过药碗,用药勺搅了搅,抬起,喂到他唇边。
李晁垂眸看了下,抬眼,怔怔望着她。
久久没有动作。
萧芫瞥到他通红的耳垂,嗔道:“张嘴啊,难不成,这也要让我替你啊。”
这下,他的脸也红了。
觉着不好意思,又抵挡不住诱惑,还真乖乖张开了嘴,让她一勺一勺,将药送入了口中。
一碗汤药尽了,都没尝出这药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上暖烘烘的,暖得整个人都那般轻盈,传闻中的飘飘欲仙,怕也就如此刻了。
萧芫被他这眼神看得,面上亦生了浅浅的霞晕。
要收回时被他握住了手,她指节微蜷,没敢抬眼。
柔软的掌心被粗糙的指腹摩挲,这般微小的动作,偏旖旎缱绻得紧,让人心生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