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这本就是一桩铁案,要么, 是被人特意办成了铁案。
无论哪种, 都希望渺茫。
而现在,多了个玉佩的线索。
执起灯烛, 光纹似水波,亮处越亮,阴影便越暗。
最终落在密诏旁铺展开的图纸上。
这是分发后剩余的最后一张,上头不止绘着萧芫手中的半玉,画师还依着纹路样式,复原出了另外半块。
李晁凝神细看。
越看,越觉得熟悉。
仿佛……
这另外半枚玉佩,他曾在哪里见过。
“松枝,怎么了?”
漆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抹清瘦的背影,转瞬不见。
松枝回神,立时行礼,“漆陶阿姊。”
她一向胆大嘴快,此刻,却踌躇几息方回:“不知为何,刚从六局出来时碰到江寺卿,总觉得他眉目间,仿佛与娘子有些相像。”
……
颐华殿内,漆陶眉眼弯弯,边为萧芫梳发,边笑言:“方才回来时,松枝竟觉得江寺卿与娘子眉眼相像,娘子这般貌美,江寺卿瞅着就让人心底发寒,亏她也能将娘子和他往一处去想。”
“要奴婢来看,松枝她自个儿,都和娘子像得更多些。江南婉约,美人儿想必大差不差。松枝仅仅有半分像娘子,就已是个清丽美人儿了。”
丹屏灵动探过头来:“什么像不像的,那是我们颐华殿伙食好,松枝来时又瘦又矮,现在不仅长高了,还养得白白胖胖,可不就好看些了。”
萧芫莞尔,睨她一眼。
“那么个纤细苗条的女娘,到你口中,竟成了白白胖胖了。”
漆陶亦嗔:“你个妮子,若松枝都算得上丰腴,这世上,怕是都没有瘦的人了。”
丹屏缩回去,小声嘟囔:“那不是和以前比嘛。”
萧芫描眉的最后一笔收尾,直身,稍仰头,“你们瞧,我画得如何?”
漆陶丹屏两个捧场的正要大夸特夸,忽听到外头通禀的声音,忙简单回了话,便低身退至一旁。
李晁大步进来,殿内侍立的宫女皆悄声退出去,殿门合上,纱帐间博山炉熏烟袅袅,静谧祥和。
萧芫香腮鼓起,等他走进,把手中螺子黛一股脑儿塞给他。
“人都让你叫退了,剩下的,你帮我画吧!”
她难得有兴致亲自上手,本想着若画不好再让她们画,现在倒好,一个不留,她连使唤的人都没了,可不只剩他了。
李晁握紧,居高临下,眸中细看似有些落寞。
“为何忽然回来?”
萧芫支腮,明眸睨过去,“你坐下,我不想仰头说话。”
李晁没动。
萧芫:……
“你白日里都在御书房了,我还一个人在御乾宫待着,多无聊啊。”
“你可以……”
萧芫挑眉,“我可以什么?”
李晁郁卒,拧眉,“若大婚能提早些便好了。”
萧芫闷笑,揶揄点头,“是啊,成家立业,应该先成家后立业,先大婚后亲政。”
“嗯……先亲政也算有些好处,到时朝堂安稳,君临天下,大婚,便仅仅只是大婚。”
帝王家,家事亦是国事,帝后大婚在亲政大典之后,便如举子的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是锦上添花,可尽情享受的快意时刻。
而非各方博弈,提心吊胆的时候,如此,总能少些波折。
要不一切顺顺利利,要不……
就走不到大婚的那一步。
也算干净利落。
李晁坐下,倾身抱起她,放在腿上,单手抬起她的下颌,指腹旖旎抚过她另一只眉梢。
深深凝视。
萧芫回望,望得久了,眸底似有涟漪浮动,微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