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人是……”萧芫侧首,面颊触到了什么,一点温热。
直到,被轻轻吮了下。
脊背僵住,他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像燎原星火,自一点而入,融进血脉,肆虐周身。
“是乾武军中人。”
他还在一本正经地答,开合的唇瓣不断擦过敏感的肌肤,痒意渗进来,她的呼吸凝滞、颤栗。
“当时顺藤摸瓜,却用尽手段,都没能撬开那人的嘴。”
“之后,金尊裕楼里再面见的几人,便是暗卫所扮。
可惜,那人虽一心以权谋私,却蠢得可笑,什么都不知,白白浪费时间。”
说着,勾起唇角,不经意间,带上了三分高高在上的凉薄。
既然这般无用,后来,自然得让他好好做些“贡献”。
萧芫虽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大致猜得到,甚至,能感觉到几分威穆的气势。
向来如此,那么多事,无论多难,到了他面前,总是轻描淡写,弹指千斤。
萧芫挪身,侧眸,望进他的眸底。
那是世间最最浓郁,也最最透亮的墨色,含着宇宙乾坤,江河天下。
莞尔,“原来,我想要你做的,你早便做了。”
“你想我做的?”他学舌,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萧芫顿住,半晌,低眸。
此刻再提,自是不同以往,她也不会再拿二公主当理由搪塞。
她知道,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总有这么一日的。
早在再睁开眼的初春,她便隐隐预料到了。
重生之事,在聪慧无双、见微知著的他眼中,察觉、发现、想通,只是时间问题。
她从未想过,能彻底瞒得过他。
“嗯。”
况且,到了如今,千帆已过,两心相依……若能开口,她又有什么理由再瞒他。
只是,痛处太痛,连提起,都……
倏然抬眸,怔然。
“你……”
他捧着她的面容,眉宇间尽是柔情与疼惜,“莫凝眉,往后有我在,芫儿可只做高兴之事,不想答,便不答。”
眉心被抚过,他的吻落下来。一瞬,有晶莹,不自主地自眼尾落下。
她笑着,摇头,“哪有这般娇气。”
“李晁。”
她望着他,眼神,像是孤独的、不知在黑暗里走了多久的孩子,终于看到了家的光亮。
那么纯粹,又那么地……哀伤。
“我其实,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说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人,李晁……”
猛然被抱住,紧得发痛。
“我庆幸能重来一次,可好多好多回,我都在想,我没那么聪明,知道的、懂得的,一点儿也不多,还总是给你和姑母添麻烦……”
“没有,”李晁心头紧缩,再听不下去,“芫儿,若你都不算聪慧,这世上,又哪儿有聪慧的女子。在朕心中,你便是世间最好。”
“萧芫,你记住,”他看着她的眼,“今生今生,永生永世,天上地下,朕想要的,唯你一人。”
掷地有声,荡开无形的波纹,震动人心。
萧芫眸光颤动,某一刻忽然溃败,泪汹涌而出。
朦胧的水光里,好像,望到了前世。
风雪凄迷,高耸的祭台银装素裹,不尽的琼楼玉宇里,她在荒凉的一角,身子渐渐冰凉。
天地同泣,可他抱着她,未流一滴泪。
日升日落,年轻的面孔渐生了皱纹,华发愈多,脚下步履蹒跚,他还在对她说着话,一举一动,如同生时。
……李晁,你费尽心力,将天下尽握于掌中,我以为,你已是千古一帝,开天辟地,所向披靡。
可是到头来,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黄泉碧落,再寻不到,想见之人。
余下的,便也无甚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