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衍嗤笑,甩上门用脚勾过窗下的太师椅,脱了外套扔在一边歪倒在椅中,“这不是十几年前你在夜场里教训人的时候了,还跟我讲起了规矩。”
看到一旁静默不语的孟臾,调笑道:“妹妹也在啊,放寒假了?”
孟臾轻声“嗯”了下。
看样子,谢鹤逸大概是要和宁知衍说事儿,才一大早把人叫到家里来,那他刚才还一副不动声色,被自己放了鸽子的样子。要是宁知衍不到,不知道他还要拿乔多久,这人真是坏死了。
反应过来后,孟臾气鼓鼓地看着谢鹤逸,他逗弄够了她,伸出手替她拢拢鬓角落下的碎发,漫不经心轻笑,“去吧。”
孟臾这才起身离开。她拒绝了谢园派的司机,出门后站在路边打了辆车。
不像孟臾那种眉眼端庄的传统东方美人长相,朱惊羽的五官很是西方审美,干练简洁,一张年薪百万的高级脸,站在美陈展馆前,出挑的像是在走 t 台。
下了出租车,孟臾一眼便在来往行人中看到了朱惊羽。
但旁边怎么还有一个人?
朱惊羽在阶梯上,笑着向她挥手致意,“孟臾,这边。”
走到近前,孟臾才发觉她身旁那人竟然是自己认识的,研究生院的梁颂年,南大工科博士在读,之前还曾经大张旗鼓地追过她一段时间,他做事风格是典型的直男思路,闹得孟臾整个专业几乎人尽皆知,被她严辞拒绝后消沉了很久。
后来,孟臾听说他去国外当交换学者留学一年,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朱惊羽热情洋溢地给他们做介绍:“孟臾,这位是刚从日内瓦学成凯旋的师兄,梁颂年。”
孟臾点点头,打招呼:“师兄好。”
梁颂年温文尔雅地伸出手,“好久不见啊,孟师妹。”
孟臾矜持地碰触了下他的指尖,便立刻抽出来,“好久不见。”
朱惊羽之前不清楚,这会儿才知道两人原来是认识的,连忙感慨这么巧啊,都是缘分。
其实,她一直在发愁说服不了孟臾,没法跟李楚明交待,却没想到同个实验室的梁颂年得知情况后,主动热情给她出主意,说要投其所好,先把人约出来见面,毕竟没有你来我往的沟通交流,一切都是空谈。
梁颂年自告奋勇地预约了三张票,终于拐弯抹角,看似偶然却又十分合理地和孟臾碰了面。
展馆中人流量不算大,三人走了一会儿,朱惊羽临时去旁边接电话,剩下孟臾和梁颂年两人缓步向前。
孟臾不愿跟他单独相处,刚想找个去洗手间的借口离开。
梁颂年却四下观察一番,突然压低声音靠近,“师妹,我有事跟你说。”说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不知为何,孟臾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迅速挣开他的束缚,“什么事?”
梁颂年这才神秘兮兮地掏出一直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摊开,他的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宝石胸针,浅浅的弯月形状。
看清之后,孟臾惊诧地睁大眼睛,“你怎么会有我妈妈的东西?”
仿佛是大量回忆一下子喧嚣着从黑洞中喷涌而出,刹那间耳膜和胸腔都被震得发出回声。
一时之间,孟臾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没改名之前,孟臾本名叫孟月,而这枚暗含着她名字的胸针本应该在她的母亲闵筱柔手里。当年事发突然,她仓皇逃出国前根本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梁颂年的手里?
第4章 放烟花
此时,朱惊羽接完电话,正从远处朝他们走过来。
梁颂年飞快地收起胸针,轻声对满脸狐疑的孟臾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改天我们找机会单独约一下。”
孟臾再也无心展会,心不在焉地囫囵逛完。
展馆出口处刚好连通商业街,一眼望过去,全是各式餐厅。
接近饭点儿,朱惊羽提议一起吃午饭,孟臾找个由头拒绝掉了,虽然她很想借机向梁颂年问清楚胸针的来历,但她还得赶回谢园去。
因为她承诺过只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间。
谢鹤逸养她,教她,她要懂规矩,要有分寸,要知恩图报。
朱惊羽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说年后如是观兼职的事儿,见孟臾不知为何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只得按下,暂时不表。
大概是因为全城都出来采办年货,商圈内打车困难。
孟臾向外走了一段路,站在路边打开网约车软件,好家伙,前面竟然有三十人排队。
孟臾正处在生理期,身体本来就不是很舒服,加上失联已久的母亲的旧物突然出现带来巨大的冲击,在寒风中站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就觉得下腹阵阵冷痛,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好不容易上了出租车,不成想上高架前遇到一段堵车,不仅耽误了原定回到谢园的时间,还让她有些晕车,差点要吐出来。
下车进了院儿,闻见院子里凛冽浮薄的沉香味,才觉得稍微好点。
李嫂听到动静出来接人,“孟小姐,先生在书房呢。”
孟臾轻轻点点头,“嗯,我这就上去。”
屋内暖气烧得热,一室如春。孟臾换了鞋,脱下大衣挂在臂弯里,转身看到宁知衍正从楼梯间下来。
她主动打招呼,低声叫了句:“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