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流于表面的宽慰声中,却夹杂着几分愧意。此次世子安排她来,除了照料楚妤外,还有另外的一个任务。
楚妤轻咬了两下嘴唇,稍镇定后便冲雪春笑笑。之前她虽想到过进宫的情形,但直到方才被禁卫军喊到名字时,亲眼见到那铁叶攒成的铠甲泛着凛冽的寒光,她才更真切的体会到了皇宫的崇隆!
马车又行了许久后,终是驻了下来。雪春先跳下马车去,然后伸出手搀扶楚妤也下来。
楚妤看着眼前这漫无边际的广阔天地,怔住了!她原以为皇宫里会是一个重檐接着一个重檐,寸土寸金。却想不到畅音阁与前朝相隔如此之远。
环顾一周后,后面的两辆马车也跟了上来。醉花阁的姑娘们显然在车里呆得有些憋屈,一下车便自然的与国公府的舞姬们分开而站。
雪春与畅音阁出来接应的宫女简短的说了几句,那人便走过来,让大家跟着她一并进去。
依规矩这种表演给王公大人们看的舞蹈,事先必须跟畅音阁的乐师们过一遍场。
不管是国公府的舞姬,还是醉花阁的姑娘,大家都井然有序的如常演练,就在一切顺利进行之后,用午飧时却是出了状况。
“哎呀,莲儿你怎么了?”
楚妤正用着饭,听到有姑娘在喊,转头去看时,竟是一群人围着突然倒于地上的莲儿!她赶忙过去,将莲儿的肩膀扶起,一脸焦灼的向四周询道:“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方才还坐的好好的,突然就一个后仰就栽倒在地了!”
“快,快请大夫!”楚妤慌乱的喊着,喊出口了才忽地想起这是在皇宫!哪里有什么大夫。
这时雪春过来了,先是伸出手指在莲儿的鼻下探了探,既而又用力掐了一下人中,见莲儿缓缓睁开了眼,雪春便道:“楚姑娘莫慌,这位姑娘许是有疾症,不过眼下还无大碍。雪春现在就去找马车送她出宫看大夫。”
“好!”楚妤急急点头应道。
随后便安排人手将莲儿抬回先前的马车里,亲眼目送着马车往来时的路返去。
雪春见楚妤还望着远处马车的后影,便劝道:“楚姑娘莫担忧莲儿姑娘了,雪春方才已试过她确无大碍,想是休息几日便无事了。眼下姑娘倒是应该担忧这缺下来的舞者,方才听那些姑娘讲,这位链儿姑娘还是领舞……”
楚妤这才恍过神儿来,确实眼下更重要的是今晚的表演!少了一个领舞这还如何进行得下去?
她蹙眉看向雪春,“若是少一人会怎样?”
雪春倒是没答,而是直接看了眼畅音阁接应的人,那宫女显得有些慌张,见二人看过来,便直言道:“姑娘们,这里可是皇宫!歌舞哪是说变就变,说少个人就少个人的?”
“可是人都送出宫了,眼下确实没法子了啊。”楚妤一脸的焦灼色。
雪春垂头思忖了下,勿地一把抓住楚妤的袖襕:“楚姑娘,您来领这支舞!”
楚妤先是怔了怔,既而苦笑:“雪春你这是在讲什么笑话,我?”她捏着帕子指了指自己胸前,一副不可思议状。
雪春却似越发笃定了般:“楚姑娘,若是其它位置,还会担忧您跟不上别人的动作。但领舞不同!她完全是独立的,您即便有错也显露不出。”
楚妤凝着雪春的神情,确信她并非逗乐儿,而是认真的了。
第68章
一轮满月刚刚升至华丽的楼阁之上, 给那些红墙碧瓦镀上了一层融融暖暖的馨黄。八根缠绕着金龙纹的朱色柱子,支撑着畅音阁上宾区的翘檐。
大亓宫的畅音阁雕栏玉砌, 富丽堂皇。其组成共分为两大部分。
一部分是戏台,共分为上中下三层。一层设露天勾阑,便是今晚所要用的场地。二层三层则可平日里室内设宴赏舞看戏。
另一部分便位于露天勾阑正对的方向,为上宾区。上宾区为半开放式的大殿,三面粉墙环护, 而面向勾阑的一侧却门户大敞, 无墙围堵, 视野开阔。专供圣上及王公大臣们围坐观赏对面露天勾阑的歌舞之用。
此时上宾区的贵客业已坐满了十余桌,除了圣上和凉国公府的人还未到外,基本皇亲贵戚、满朝文武,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已早早的到了。
与国公府交好的贵戚大臣们自然会来捧场国公的寿宴, 与平阳侯府交好的贵戚大臣们也理当来道贺侯府添了新丁。
还有少部分与二府都关系平平的贵戚大臣,为了不落于人后也都随着大流的来了, 毕竟圣上亲自设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平阳侯一家乃是此次宴会的主角之一, 与圣上、国公一家同坐一桌。可眼下另两边的人都未至, 只有商嘉年带着官凝青坐于一侧。
官凝青怀中抱着小公子,时不时的笑着逗弄他, 关切点全在孩子身上, 全然无视满堂的王孙贵戚。而商嘉年的脸上却略带几分拘谨,时不时的抬头看向两侧,不知圣上会从哪边驾临。
约莫又过了两盏茶后, 才见圣上的玉辂缓缓驶来。金色的帷裳随着玉辂的轻微颠簸荡漾出华丽的水波纹,使得里面的景象忽隐忽现,依稀可见明黄色龙袍加身的亓文帝似坐于九天之上,俯视着万生。
圣上的玉辂之后还紧跟着另一驾步辇,依这规制,起初众人皆以为是太后凤驾,直到那步辇落地帷裳敞开,才看到里面走出的竟是凉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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