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的双手剧烈抖着,架在身前似不知如何安放。确切的说,抖的不只是一双手,她的人、她的心,此时皆如遭遇雷劈地动一般!
因为她竟发现,刚刚灯灭之时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
是李元祯的腿。
第25章 敬酒 他今晚,怕是要有些难捱了
原本李元祯对于孟婉适才的逾矩动作, 虽心中不怎么爽快,倒也没想当着一众俣国人的面斥责于她。可眼下被她自己这样一喊,在座便皆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孟婉自己也有些后悔, 刚刚属实反应过激,可是天知道她发现真相的那一瞬,内心有多绝望!
和朔王子与王妃面面相觑,其它众位大臣们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殿内唯有蝶姬处红烛旖旎, 其它地方皆光线黯淡, 因此除了当事二人外,其它人并不知晓适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小侍从是因何喊叫。
众人虽不敢言,却也禁不住于心下暗暗猜测起来。
稠人广座之下,孟婉出了这等丑, 不需李元祯诘斥, 她自己就先委屈起来。旁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李元祯却是略一低头就能将她的愁眉泪眼收入眼中, 不免觉得小题大作。
他右手握着夜光杯, 垂于食案下, 掌间稍稍用力,那夜光杯便无声自他手心里寸寸裂断。
他信手往外一挥,云淡风清道:“不过是摔碎了一只杯子,大惊小怪。”
众人看向那被洒至殿前的琉璃碎渣,细如粟米, 辉映着不远处的花灯发出闪闪微芒。众人心下不免泛起了嘀咕:这玩意儿还能直接摔成粉末?
李元祯也略微遗憾, 看来刚才的力气用大了点。
傻傻看着这一幕的孟婉,此时仍是一头雾水。她想不通李元祯为何要撒谎为她遮掩,难道是觉得被她抱了大腿的事若传出去, 有损他令名?
她微微仰面看向李元祯,他却高抬着下颏懒得给她半个眼神。
是了,自然是她所猜的那样。孟婉心中越发肯定。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加上先前的一点点变故,李元祯觉得这场宴会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是以他起身。
道:“和朔王子以盛情相邀,本王不得不赏这个脸,如今酒菜吃了,舞乐也看了,便散了吧。”说罢便一掠袍裾,提步要出。
殿内徒然生变,这是蝶姬始料未及的,适才众人的目光皆被那个小侍从给吸引了过去,而她精心安排的出场垮了台,这令她万分羞恼和沮丧。
她之所以被国王封为蝶姬,便是因着她有起舞之时引来蝴蝶共舞的本事。而那本事自然不是无端便得来的,需得有人与她里应外合,配合得天衣无缝方可成事。
刚刚她停掉前奏,外面的人便已按约定释放了预先捉好的蝴蝶,而她当时便应起舞,使身上洒好的引蝶香弥撒进空中,从而将外头的蝴蝶吸引过来。
可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却因着那个小侍从的一声叫,错失了。
遗憾归遗憾,今晚对她还是极其重要的,决定着她余生的命运,是以她不可就此认命消沉。眼看滇南王要离席,她只得抓住最后的机会赌上一把!
蝶姬匆匆自屏风后而出,一捻柳腰款款摆动,縰縰云轻的行至殿前,朝着李元祯便点地行了一礼。
李元祯垂眸睨她一眼,裹挟不满的声音沉沉压下:“你有何事?”
当下最要紧的是抬高自己身份,从而让滇南王对自己与之前那些歌伎舞伎区分开来,故此蝶姫并不隐瞒,径自报上家门:“妾蝶姬,见过王爷。”
她的身份,未能掀起李元祯眸底的一丝波澜。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弹丸岛国上的妃子,并抬不了什么身价。是以他睨向她的目光,依旧带着不屑。
孟婉跟在李元祯的身侧,见美人儿冒然行事多少也有些不解,虽见蝶姬表面强自镇定着,可云鬓上不断颤动发出璁珑脆响的珍珠步摇,却是深深的将她给出卖了。
她这么怕李元祯,可还要站出来拦住他,她是想做什么呢?
孟婉带着几分好奇,注视着这个自称蝶姬的女子。
就见蝶姬缓缓抬起脸来,一双媚长如丝的细眼乞怜般的望向李元祯,她开口,语调缱绻:“王爷不知,在金甲军到来之前,妾便极其仰慕中原文化,多次规劝国王与周结好,只是……”
她略低了低面,眼中流露对此事尽力后的遗憾。
接着她又立即重拾了精神,莞尔一笑,“如今王爷到底是带着金甲军来了,俣国能融入大周,妾由心欢喜,故而想借今晚,敬王爷一杯。”
说罢,她跪在地上将玉臂一抬,自有婢女将一个小小的银壶奉至她掌心中。
蝶姬持壶在银杯中斟满,微微仰面,将杯中玉露满饮而下。只她饮下这酒的过程中,恰是仰面朝向滇南王,自始至终眉目含情的将他脉脉望着。
饮完,她便将空杯倒置,当空晃了晃,以彰显自己一滴未剩的心诚。
李元祯修眸蕴笑,只是这种笑并非满意或者开心的笑,而是一种像在看小丑演滑稽戏的讥笑。很快他便连这种笑都敛了,因为着实无聊。
这女人自说自话的拍上一通马屁,又自斟自饮的证明了这酒无毒,他便要如她的愿接受这杯敬酒?可他生平从不接女人敬的酒。
李元祯提步在蝶姬身旁走过,仿佛看不见她这个人,孟婉有些尴尬的紧紧跟上他,路过蝶姬时还隐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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