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换季,眼瞅着天又冷了,孙大爷这老倔驴,一大早谢隐让他喝完热汤再出门他非不听,蹬个三轮车就走,回来冻出两管大鼻涕,当天中午不行了,狂打喷嚏,仓库里都是食物,店里还有客人,他怕不卫生,愣是不顾谢隐的挽留不肯待在店里。
虽然说老板好心让他帮忙看店,但孙大爷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人,老板厚道,他不能明摆着占人便宜,所以手头有几个闲钱后,就近租了个房子,地方不大,够他跟小毛毛住,天冷才回店里住,主要也是为了看店,因为谢隐睡在楼上,难免有不趁手的时候。
谢隐逼着他吃了药,老头儿还担心晚上谢隐一个人忙不过来,看他颤巍巍地想从床上起身,谢隐赶紧把他摁住,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干活呢,待会儿放学也别去接绢儿跟小毛毛了,免得把她俩给传染上。
孙大爷一听,立马老实起来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是,可不能把她俩给过了。”
他待在家里休息,谢隐看时间差不多了,先锁了店门,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写明自己有事外出一趟,很快回来,这才蹬着三轮车出发。
他也长高了不少,孙大爷蹬着正好的三轮车在谢隐这蜷得够呛,大长腿都没地儿放。
三轮车上放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大衣,小学放得早,谢隐先接了小毛毛,小毛毛没想到今天是谢隐来接,特别高兴,自己熟练地爬上车,谢隐还给她带了点吃的,小丫头嘴巴甜得很:“谢谢哥哥!”
谢隐失笑:“之前不是还叫叔叔吗?怎么就成哥哥了?”
小毛毛说:“把哥哥叫老了。”
这倒是,除了谢绢没人见过从前的谢铁柱,要是认识谢铁柱的人瞧见谢隐指定不敢认,这还真有人越活越显年轻呢!
初中放学比小学晚半小时,这年头还不兴家长来接小孩,学生们都三三两两回家,有结伴同行的,也有自个儿走的,当天还有人得留下来值日,那就会走得更晚一点。
天变冷后黑得早,谢绢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瞧见了谢隐,她眼睛一亮,瞬间冲他飞奔而来,直接扑进了谢隐怀里!
谢隐稳稳接个正着:“小心点儿,冒失鬼。”
绢儿吐吐舌头,“隐哥,怎么是你啊,孙大爷呢?”
“感冒了,我让他在家休息,今天晚上毛毛不回去了,免得被传染。”
小毛毛一听说爷爷生病,顿时忧心忡忡,小眉毛拧成麻花,谢绢上了三轮车,熟练地把大衣展开披到自己身上,再把小毛毛抱到怀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成年人的军大衣把她俩全包住还有的剩。
虽然说不让小毛毛回家住,但小丫头担心爷爷,非得回去看一眼,反正住得也近,谢隐拿了两只口罩给她俩,把准备的食盒取出,这是给孙大爷的晚饭,让他吃了饭再睡,明儿一早差不多就能好,老头儿身子骨硬朗得很,就是太倔,不服老。
送完饭回来,小毛毛上楼写作业,谢隐则在厨房做菜,来了几桌客人,都是熟客,知道热水跟小菜都摆在那儿,直接跟来自家似的,根本不用人招呼。
小姑娘跟条小尾巴一样跟着谢隐,看着谢隐不紧不慢做着活儿,觉得神奇。
大家都觉得有饭吃,能活着就行了,很少会有人有生活上的追求,但谢隐不同,即便是住在阴暗潮湿的小破屋里,他也会把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再采来一把野花,装在捡来的瓶子里。
看着看着就看呆了,被谢隐敲了下脑壳:“碍事。”
谢绢两手捂住额头,腮帮子鼓鼓:“隐哥,我好想问你件事哦。”
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信任的人,什么话都能跟谢隐说,大概是从前被压抑得狠了,小姑娘总是有无数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问题,而谢隐从不会嘲笑她,总是会认真而温和地跟她讲述。
天上的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呀?
地上的花儿为什么有红的也有绿的?
为什么会打雷?为什么收音机里天气预报会那么准?
鸟儿为什么能飞呢?鱼儿为什么没有眼皮?隔壁阿婆家的大黄狗为什么看到人就要叫?
……
不管她问什么,谢隐都会回答她,他什么都知道,好像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问题。
谢隐拿起盐罐子准备在即将出锅的菜里撒盐,顺便听小姑娘又要问什么,结果谢绢一脸纯真无邪:“男人的下面为什么跟女的不一样啊?”
谢隐手一抖,哗啦一下,盐罐子洒了一半的盐进去,他赶紧把多余的盐捞出来,也没来得及尝这锅菜的味道,黑眸透出几分震惊:“……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绢儿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看着锅:“啊啊啊隐哥,盐放太多了!”
谢隐哪里有心思去想菜,他直接把厨房的门拉上,表情严肃:“谁跟你说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看到什么了?”
绢儿眨眨眼:“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同桌看到的。”
谢隐:?
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赶紧重新炒一份菜,“待会儿再跟你说,这种话不许再朝别人讲了记住没?”
第一次看到隐哥这样严厉,绢儿老老实实点点头,乖巧跟在他身边,因为她成绩跟得上,所以谢隐管她不像以往那样严,只要能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闲暇时间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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