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的是,他没能挤进去看成绩,就听见有人喊薛无尘的名字,说会元是薛无尘,严明南在后头蹦了好几回也没抢过人家,他毕竟只是个弱书生,虽然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可跟那些身强力壮的书童小厮比起来,仿佛一只小鸡仔。
“哥哥中了?还是会元!”薛无垢高兴地原地跳起来,“我就知道哥哥肯定会中的!所以不要那么紧张嘛!”
谢隐瞥她一眼,心说究竟是谁在紧张?紧张的连懒觉都不睡了?
虽然中了会元,但饺子不煮熟也是不能吃的,谢隐端着饺子进了厨房,严明南跟尾巴样跟在他身后:“薛兄薛兄,你怎么都不说话啊,你不高兴吗?”
“意料之中。”
严明南:可恶,又被他给装到了。
要说严明南,那也算是他们那地方出名的才子,连中五元,惟独在会试败给谢隐,像他这种聪明绝顶之人,难免就有几分傲气,在读书做学问上也有自己读到的见解,所以很难理解为何他都把策论讲了一遍,其他人却还听不懂呢?
所以严明南就挺装的了,不然他的四个同乡书生也不至于集体排挤孤立他,可结识谢隐后,严明南才知道什么才是装的最高境界――不装即是装,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厉害的你想五体投地,人家仍旧云淡风轻,你还不觉得他高傲,觉得理所应当。
谢隐就是这种人。
“我听好多人在问薛无尘是谁,薛无尘在哪儿,我寻思着,这是不是要榜下捉婿啊?得亏薛兄你没去,不然的话被人看见,你这贞操可就不保咯!”
都什么时候了,衣袖被撕掉大半,鞋子还少了半只,这家伙仍旧能苦中作乐的开玩笑,光是这点也足够令人敬佩。
严明南心态确实很好,煮好的饺子他一个人干掉三盘,吃得肚皮溜圆,梨花巷子也来了报喜之人,薛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封分出去,美丽的面容上尽是掩不住的笑容,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穆薛两家的耳中,他们送来了贺礼,谢隐却都尽数退了回去。
既然已经说好了断亲,那便要断个干净彻底,陌生人的礼不能收。
值得一提的是严明南考得也很好,名列第三,报喜的人冲到不醉剧院却没碰着人,还是剧院的伶人帮忙接待的,严明南对此松了口气,好险,幸好他不在,不然又要发红封,他没钱啊!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正是在这时,谢隐问他要不要赚钱。
严明南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赚赚赚,当然赚,有钱不赚王八蛋,他还想多买些京城这边的特产带回家给爹娘弟妹尝一尝呢!他可是家中长子,要有长子的风范!
长子的风范是什么谢隐不知道,但严明南此人思想灵活又很有趣,文笔也好,稍加培训就能写通俗小说,若是被书局成功录用,绝对能大赚,别说是回家的路费,说不定还能在京城买栋宅子。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准备三日后的殿试,谢隐几乎已经能想到,到时候自己会遇到怎样的刁难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看他不顺眼的人有,对皇帝想点他做状元表示不满的大臣也有,可皇帝,他居然是站在谢隐这边的!
虽说皇帝有些爱跟人唱反调,但这种力挺谢隐的行为真的很反常,除非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且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个人非福安公主莫属了。
即便遇到刁难也有能力解决,跟朋友默默地帮助,前者谢隐虽不畏惧,后者却令人感到温暖。
谢隐为此还给小阿阮做了新玩具送去,获得了福安公主的回礼。
严明南这才知道好友竟与福安公主相识,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谢隐看着他,问:“怎么了?是觉得我跟公主,不像是能做朋友的人?”
“不不不,我可没乱想啊,只是觉得很神奇,你好像能跟任何人成为朋友。”
谢隐沉吟了下说:“那倒也不是,像某些人,还是不行的。”
他意有所指,严明南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交好,自然有人看不顺眼,没少遇到挑拨离间的,只是两人彼此了解,根本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影响。
谢隐被点为状元,而严明南因着比榜眼更年轻好看,被点为探花,打马游街时,两边百姓的尖叫声与欢呼响彻云霄,谢隐发现路边居然有一些女郎,他为此感到高兴,能够走出家门是多好的事情啊,看热闹也很开心,是不是?
面如冠玉的状元郎一笑,女郎们更激动,纷纷朝他挥手,谢隐也回应他们,在他身后的严明南有样学样,两只手都在那挥舞,显得有几分傻气。
按照惯例,状元郎入翰林,但谢隐并不想在翰林院熬上几十年的资历,他更想被外放,而且专门挑穷山恶水的地方。
皇帝对此很不理解,朝中大臣们也不理解,就连穆昶,得知谢隐上书请求外放,都叫人捎来消息,让谢隐好好考虑。
谢隐考虑的很清楚,他就是要外放,而且要带着母亲跟妹妹一起走。
想辅佐福安公主登上皇位,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手里没有权力,做什么都处处受制,再简陋贫穷的地方他都不怕,越偏僻越穷越好,朝廷的目光不会时刻盯着,他可以练一支私兵,成为福安公主最大的助力。
有土地有百姓,就有粮草有兵器,谢隐最想去的便是靠近西南的州省,那一片矿山很多,但地势不适合种植稻米小麦,每年收成极低,再加上赋税,百姓过得苦不堪言,算是整个安昌国最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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