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他来坩州时是十五岁,坩州百姓从面黄肌瘦神情麻木,到安居乐业富裕幸福,足足用了七年的时间。
这一年,谢隐二十二岁。
不过在坩州,他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百姓们甚至把他神化了,逢年过节家里不供奉财神,供奉的是他们薛大人,还有的村子给谢隐立生祠,可把他给弄得很头疼。
他并不需要信仰之力,人的信仰既虔诚,也容易崩塌,但谢隐不习惯去依靠外物来维持自己的力量,他始终坚信,除了自己不应该去依靠任何人,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教导妹妹跟小阿阮的。
黏土所烧制出来的青砖十分结实,用来盖房子再好不过,如今坩州的青砖已经销售到附近许多州省,坩州以北则是著名的药材之乡,这里的药材物美价廉,量大多销,家家户户都靠这个进项。
本来安昌国交税非常麻烦,分门别类还要上称,坩州在谢隐执掌后,直接改为交银子,这方便了许多,税收入库又能进行接下来的使用――铺路、建立公厕、办学校……
这种时候,坩州穷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朝廷压根不指望这边能收上多少税,谢隐在这边闷声发大财,他离京时悄无声息,也没人会注意他这个与家族断亲的少年,也正因如此,谢隐有更多的时间去训练军队。
全民皆兵。
如果有一天,福安公主无法正大光明登上皇位,而是需要以强硬的手段与几位兄弟竞争,那么坩州便是她的最强后盾。
坩州民风也十分开放,街上随处可见各个年龄层段的女子,薛夫人跟薛无垢还有小阿阮在这里生活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甚至到了大夏天,还有大胆的女子穿短袖。
家庭富裕了,送孩子读书的人便多了,明白事理,文明才会进步。
坩州砖窑烧出来的砖质量是真的好,四年前,坩州又建起了水泥厂,如今坩州的路四通八达,城市起来了,来这里做生意的外地人便多,人多,城市便更加繁荣。
于是当皇帝今年收到坩州的奏折,以及看着那翻了好几倍的银子时,兴奋的满脸通红!
谢隐在折子里明确写了,每年各地收税,小麦稻米都要分门别类上称,其中不乏有些官员恶意刁难渎职,中饱私囊者不计其数,而将税收换算为银钱,百姓交得方便,府衙点收也方便,运送到京城更方便,不然户部每年都堆着那么多粮食,还不是得自己再派人手换算成银子?
皇帝大喜,对谢隐夸了又夸。
他见谢隐政绩喜人,大手一挥,将他擢为西南省刺史,这可谓是一步登天,五品知州一跃成为三品封疆大吏,朝中立时有人觉得不妥,但皇帝却很坚持,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信任谢隐,只有福安公主清楚。
这七年她也不是在闲着,如今宫中各处都有她的人,六部中也穿插了她的亲信,甚至几位皇子门下幕僚都有福安公主的人,她与谢隐的书信从未断绝,西南省荒凉贫穷,几位兄弟不屑一顾,但福安公主不嫌弃,因为她有一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谋士。
有了地盘,福安公主便有了底气跟把握。
如果不是坩州发展太好隐瞒不住,福安公主是想要继续低调发育的。
坩州的变化引起了朝中一些人注意,西南省虽荒芜,到底是占地极广,而且再往西去,便是他国领域,边境常年会有小型战争,损伤不大,但十分频繁,算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这茬儿。
皇帝任命薛无尘做西南刺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西南省确实是棘手,上一任刺史于一年前病逝,朝中早就该派人去接任,结果平日争抢的你死我活的人,这会儿全谦让起来,互相踢皮球,谁都不愿意去。
福安公主时常暗示皇帝,既然没人愿意去,便自己提拔人,只是皇帝不知谁合适,拖了一年了,这会儿谢隐冒头,正巧是瞌睡时来枕头,皇帝不选他才怪。
但朝中这些人就是这样,我可以不要,我可以嫌弃,却不许旁人截胡捡漏,哪怕谢隐名不见经传,他们也不容许他踩到自己头上来。
只要考中进士,当了官,不犯太大错误,便是一生的铁饭碗,且安昌国上下阶级森严,这就导致当官的没有危机感,要是能够“竞争上岗”,这些尸位素餐的人想必不会如现在这般,整日只知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福安公主在影响皇帝的同时,自己其实也在跟谢隐的书信中被影响,她从一开始只想给女儿找个靠山,变成了自己想当皇帝,又从“想当皇帝”,变成了“想当一个好皇帝”。
至少也要比她这位父皇优秀。
二十七岁的福安公主已展现出绝代风华,近些年来京中风气开放许多,谁家若是有女眷“失贞”,那是万万不敢再让“自尽”的,这些都要多亏不醉剧院,还有书局所发行的越来越多的通俗小说。
这些写小说的人中,还是男子占大多数,他们发现情情爱爱的小说不再受欢迎后,很快便转换风格选择写一些女子自立自强的爽文,哪怕他们中很多人不是这样想的,不赞同这种做法,看在市场跟白花花的银子面儿上,他们还是会来迎合。
当所有人都说女子当自强时,那么这便成为了世界的法则与真理。
毕竟读书人中,男子占据了大部分有利位置,但也有一些才女写了小说投稿,如今负责书局与印刷坊运营的除了掌柜基本都是女子,她们做起工作更加细致有效率,并且非常忠心,令福安公主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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