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所带来的改变无比惊人,身为皇帝的谢隐自然给予她们应有的荣耀,先是为她们创立女官的身份,而后一点一点让她们参与到政治中来,反对的人不少,毕竟对皇室世家来说,他们并没有获得多少利益,甚至黄氏一族在找到黄珃,想要她扶持家里兄弟时,还被黄珃嘲讽了一顿。
她永远记得长姐是为何而死,只因她们在后宅嬉戏,长姐脱了鞋袜将双脚浸入池水中,而父亲的朋友吃醉了酒误闯后宅撞见——那位大人已四十有二,长姐却将将十五!
父亲得知后大发雷霆,却是不怪他的朋友,而是怪女儿不检点,要将长姐许配给对方。
黄珃无法忘记自己兴冲冲去寻姐姐,却看见她挂在房梁上,面色扭曲青紫,舌头自嘴里伸出来,头颅则以一种格外不正常的角度在空中摇晃。
父亲不就是这样的吗?他才不在乎他的妻子他的女儿是死是活,她们只是为了他的清誉存在,只为了黄氏一族的名声存在,这样的宗族有什么意义?
宗族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牲口!
所以黄大人非但没能如愿以偿,还被黄珃冷冰冰地赶了出去,他又爱面子,不愿叫人知道自家教出这样的不孝女来,只得叫黄夫人来见女儿。
黄夫人贤惠且柔弱,以夫为天,黄珃早已明白母亲从不站在自己和姐姐这边,她的世界是由父亲和兄长、弟弟成就的,女儿不过是她用来讨好他们的工具。
所以饶是黄夫人哭得头疼眼花,黄珃仍旧冷冷地看她。
“我、我怎地生出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儿来?早知如此,当初倒不如将你掐死,也好过你来气我!”
黄珃淡淡道:“我也未尝愿意被你生下来。”
黄夫人万万没想到女儿竟说出这般话,她怔怔落泪:“你是不是还在怪阿娘?”
黄珃摇摇头:“我不怪您,怪您又有什么用呢?真正该被责怪的人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但她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也是她矛盾的原因,她一方面厌恶宣抚帝,不愿做他的女人,一方面又想怀上孩子,最好能第一个为宣抚帝生下儿子,这样的话,她可以扶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日后再收拾黄家。
她永远、永远无法忘记,“阿娘,及时止损还来得及,和那样的男人同床共枕,你不觉得可怕吗?也许哪一天你撞见了个外男,他便要你以死谢罪了。”
“不,你爹不会的……”
黄珃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黄夫人又慌张道:“今日我来见你,若是没有个结果,回去之后可让我怎么交差呀!”
“你怎么交差是你的事,你要是觉得跟他过不下去,再等等吧,再等些时日,也许便能解脱了。”
“如果可以的话,阿娘会跟他和离吗?”
黄夫人顿时像见鬼般看着女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夫君无情,我们女子也要恪守妇道,怎可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黄珃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最后,她问黄夫人:“阿娘,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
“假如我听父亲的话,从此安分守己,待到一切回到过去,试图跟男人平起平坐的我,父亲容得下吗?”
她目光极冷,像是寒冰,没有丝毫情意,“阿娘请回答我,父亲会不会杀了我?”
黄夫人本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可女儿却盯着她,让她无可逃避。
“阿娘把我和姐姐生下来,是为了让我们受苦么?”
“怎会?”黄夫人急急解释,“你们自幼锦衣玉食,家中如珠如宝养着你们,怎地还养出仇来了?如今你有了本事,正是回馈家里的时候,你父亲你是知道的,年岁大了,你那哥哥与弟弟,又不甚成器……你日后,难道不靠娘家?”
黄珃几乎要冷笑了:“锦衣玉食,如珠如宝,姐姐为何十五岁便吊死了?”
黄夫人闻言,嘴唇哆嗦,半晌不能言语。
她是爱两个女儿的,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可她早已被这男权社会给同化,不再会为女儿着想了。大女儿吊死,她掉了两滴眼泪,却也接受,不然呢?不然她能怎么办呢?
她的一切来源于她的父亲、她的夫君,未来还要依靠她的儿子,她从未把自己,把女儿放到“人”的地位,她也从不想反抗,甚至于站在男人这边,向反抗的女人举起屠刀,然后转过身:你看,我跟她们不一样。
最终她也没能从黄珃这里得到她的夫君想要的,离开时,黄夫人甚至对这个女儿有一丝怨恨了,觉得女儿不叫自己好过。
她不会去责怪为难自己的丈夫,也不会责怪不成器的儿子们,只是不明白女儿,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黄珃赶走母亲后,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才出现些许情绪波动,她想起吊死的姐姐,眼睛一疼。
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黄珃吓了一跳,文清慧大声问:“干什么呢,我刚才瞧见黄夫人已经走了,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儿?你……啊,你哭了?”
黄珃抓住她的手:“别动手动脚。”
“哎呀,不要这么见外嘛。”她越是不要,文清慧越是喜欢逗她,黄珃长期饮用灵泉水,皮肤极为细嫩,文清慧看到她就忍不住想捏一下。“咱们什么关系,走,麻将搓不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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