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一群管不住裤腰带的公狗!往电线杆子底下撒尿都要怪电线杆子不穿衣服!
夏婵无奈地看着女儿:“快进来。”
夏栀气呼呼地甩着书包跟在母亲身后进门,她在外面是根小辣椒,在妈妈面前就乖巧的过分,老老实实洗手吃饭,夏婵问她:“王小军又说我坏话了?”
夏栀想起来就生气:“他真是跟他妈一个德性,贱出汁了!被我揍了几回不敢当我面嚼舌根,背地里骂我是小杂种,说你都不知道我爹是谁,早晚有一天我要打死他!”
夏婵听了,抿了抿唇,才说:“就算要打人,也别总是喊得那么大声,这样的话只会让人怕你,会不合群的。”
“不合群就不合群,反正我又不需要朋友。”夏栀无所谓极了,“要是有一天那个抛弃妻女的男人回来,看我怎么弄死他!”
夏婵听到女儿的话,怔了怔,轻声道:“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十六年了,要回来早该回来了,不是吗?
夏栀心里难受,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样坚强,因为性格强势,学校里没什么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少数愿意接近她的女生,也会被王小军那样的男生欺负,十五六岁的男生恶毒的令人不敢相信,他们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说,但夏栀从来不惯着。
她的个子在同龄女生里面算高的,虽然瘦,但力气挺大,最重要的是每次打架她都不要命,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发狠模样,使得学校里那些嘴贱的人顶多敢过过嘴瘾,没人真敢跟夏栀打架,而且随着夏栀打架次数增多、经验丰富,现在敢在她面前嘴贱的人也少了。
从小到大,夏栀就是在小孩子们的鄙夷和嘲笑中成长,他们的父母没有素质,养出的小孩也一样是臭鱼烂虾,明明妈妈什么坏事都没做,只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他们就在背地里诋毁她,说她白天卖包子晚上卖身子,靠跟男人睡觉才养大的夏栀,说她跟好多男人都有一腿。
可真要问夏婵到底跟谁家男人有一腿,他们又都不承认了,尤其是附近的女人们,她们坚决否认自家男人跟夏婵有关系,认为自家男人看不上这种破鞋。
秀芬婶就是其中一个,王小军他爸是个老色鬼,不仅偷看夏婵,有时候还会看夏栀。
十五岁的夏栀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但漂亮的脸蛋下是火爆的脾气,姓王的老东西敢看她,她就敢抄起椅子朝他头上砸,吓得老东西老老实实。
“不回来最好。”夏栀咬牙切齿,“他最好是死在外面,被车撞死!被雷劈死!喝水呛死!”
夏婵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是妈妈不好。”
夏栀突然就红了眼睛,别人怎么骂她她都能忍,也绝不会在外人跟前哭,眼泪是懦弱的象征,但她不容许有任何人骂妈妈。
少女坐在椅子上,搂住妈妈的腰,脸蛋埋在夏婵怀里,声音闷闷地:“等我读完高中去上大学,妈,我们走吧,别再留在这里了,我讨厌这里。”
夏婵温柔地说:“好,都听我们吱吱的。”
她其实也不喜欢这里,只是心中还抱着残存的、些微的希望,也许哪一天,那个人就会回来呢?
但十六年过去了,再多的爱意再多的等待,也终究在时间的长河中化为灰烬,如今夏婵只想多攒点钱,等到以后女儿考大学,她就把店面盘出去,跟女儿一起离开。
母女俩说了会话,吃完晚饭,夏栀过去帮妈妈包包子,夏婵问她:“吱吱,你作业写完了吗?”
夏栀咕哝:“没,我等会写。”
她的成绩处于中等,不算好也不算坏,现在又刚高一,夏婵很注重她学习的。
以前夏婵也是老师,可惜她未婚先孕,便不适合再做老师。她母亲早逝,父亲很快二婚,生的弟弟就比夏婵小两岁,后妈对她不好也不坏,但人家才是一家人,所以当家里得有人下乡的时候,理所当然这人就成了夏婵。
夏婵下乡时才十四岁,她怀上夏栀时是二十岁,那会儿她在小学教书,现在她三十五了,知青们早已回城,政策也越来越宽松,但她却没有回去父亲所在的城市。
早已不是一家人,从她未婚先孕,父亲大发雷霆,觉得丢人,直接给了她一笔钱,算是买断了关系。
现在这家包子铺就是夏婵拿父亲给的钱盘下来的,当年盘的时候这附近还很荒凉,但随着经济发展,人慢慢多了起来,她做的包子又好吃,养活自己跟女儿两张嘴并不难。
因为未婚先孕,她主动离开学校,但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实在是艰难,虽然遭遇了很多恶意,却也很幸运,遇到了不少帮助她的人,总算是磕磕绊绊把女儿夏栀养大。
给女儿取名字时,夏婵还在做着那个男人会回来的梦,他常常说以后要给她买一个大院子,在院子里栽满她喜欢的栀子花,于是她给女儿取名叫夏栀,后来小夏栀渐渐学会说话,天天吱吱吱吱的叫,夏婵就又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吱吱。
这么多年过去,再多的爱也消散了,还留在这里更多的是经济原因,她想多攒点钱,这样以后跟女儿离开,除却生活外,还能再盘个店继续卖包子。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是还活着,还是死了?
夏婵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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