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有意磨练她们,因此不让两人置身事外。
说起来也是神奇,前些天一直在下雪,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有大事将要发生的缘故,雪已经停了,月光皎洁,风声呼呼,觥筹交错间,长乐公主一直在看聂红鸾与聂青鹭。
由于二人油盐不进,皇帝最终也没能想到办法迎娶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当皇后,最后他选择了另外一位大臣家的嫡长女,大婚定在年后。
只可惜,这场大婚恐怕是再也瞧不着了,皇帝没有这福分。
聂红鸾抬手饮茶,静静等待着前殿信号,父亲将以摔杯为令将皇帝与部分臣子拿下,而朝中已有大部分人成为了聂家的追随者,就连宫中侍卫都被替换了大半,可笑长乐公主还在暗示她,皇帝另娶他人并非自愿。
——他还不是自愿?那什么样才叫自愿?圣旨是别人逼着他写的?
前世在得知皇帝是“被逼无奈”才让自己做皇后时,被打入冷宫,身上多了许多罪名的聂红鸾还曾崩溃过,她自以为的深情厚爱全是虚假,原来她在爱得不能自拔时,人家皇帝觉得是在忍辱负重呢!
好奇怪,这一世不需要他忍辱负重,他怎么还主动贴上来呢?
连话术都是一样的,娶了那一个,便对她说并非自愿,前世几位重臣家的千金哪怕是在她成为皇后之后也对她颇有不服,那时聂红鸾还不懂为什么,现在她想想,也明白了,皇帝这哪里是两头骗,他根本就是多头骗广撒网,捞到一条是一条,这还叫并非自愿?
不知何时,只听前殿突然混乱起来,随后是一道尖锐的声音,聂红鸾立刻明白这是父亲给的信号,她将手中茶盏重重掷于地面,身后的丫鬟也亮出缠绕于腰间的软剑——因为宫中内卫已经换成了聂家的人,她们携带武器进宫根本没有被察觉。
因为皇帝尚未立后,所以后殿宴会由长乐公主负责,突生变故,见聂家姐妹俩双双亮剑,长乐公主是又惊又怕,她连忙喊人护驾,只是前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又有谁会管女眷死活?
聂红鸾并没有伤害女眷们的意思,伤害她们有什么用呢?平日里再如何高贵,到了危难关头,男人们也只顾自己安危,所以她只需要控制住她们,不让她们到处乱跑,制造混乱,这就足够了。
很快,父亲身边的护卫出现在了面前,“大姑娘,大局已定,相爷请大姑娘到前殿说话。”
聂红鸾望着缩成一团的女眷们,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随后她将长剑收起,回头看向聂青鹭:“还愣着干嘛呢,走了。”
聂青鹭哦了一声,临走时还不忘记摸走桌子上一块甜甜的桂花糕,没起事之前她吃了两块,感觉滋味不错,宫里虽然有千般万般不好,但御厨的手艺向来没得说。
比起后殿的女眷们,前殿的大臣们要乖顺得多,空气中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聂红鸾却像是没有闻到,她一眼就看见了被缚且跪在地上的皇帝,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才叫畅快。
她想过自己入宫要怎样折腾他,但说到底,那也伤不到皇帝的根基,不爱他难道能算惩罚?
那当然不算。
再恨他,当了皇后还是要跟他睡觉,而他还有个心上人在,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她却得继续背负起皇后的职责,说不得哪一天,他还要给自己下药害得她不能生育。
以后她会不会生孩子另说,但由一个男人来决定她能不能生,聂红鸾觉得很不公平。
看到他跪在地上的这一幕,真是快意极了,爱而不得对男人根本不是惩罚,让他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狠狠践踏他的人格与尊严,毁掉他想得到的一切——这才是报复呢。
让他疼让他死,让他遍体鳞伤粉身碎骨,这样才能叫作报复。
聂红鸾走到皇帝跟前,戏谑地抬起长剑,以剑尖挑起他的下巴,剑刃锋利,将皇帝那张英俊的面孔划开了口子,看到他的血,聂红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真棒啊!
就是这种感觉!
他只配跪在她脚下,这就是她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不过聂红鸾对皇帝的兴趣只有这么一点点,更多的,是对那个位子的渴求。
谢隐垂手站在一边,他看向面露野心的女儿,无端觉得这个模样的她看起来更加强大、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微笑着询问:“不想上来试试吗?”
聂红鸾丢掉手中长剑快步走上去,坐了几秒钟,突然对聂青鹭说:“你怎么又在原地发愣?这椅子这么大,你不想坐坐?”
聂青鹭早就有姐姐当皇帝自己跟在后面喝汤的觉悟,她指指自己:“我?不好吧?”
聂红鸾朝她伸出手。
聂青鹭也是真的很好奇,她扭捏了一下,小跑上去,姐妹俩早在起事时便当众脱去累赘的长裙外衣,如今身着的衣服格外简短贴身且方便。
龙椅很大,坐下姐妹两人都绰绰有余,但硬邦邦的,聂青鹭提议道:“你以后得弄个厚一点的坐垫,不然坐上几个时辰,人都坐傻了。”
聂红鸾也觉得这椅子不怎么舒服,而且雕砌花纹太多,往后倚还硌脑袋,唯一要说优点,大概就是居高临下,坐在这里可以把跪在下面的所有人都收入眼底。
谢隐含笑看着两个孩子,聂红鸾还向父亲发出邀请:“爹要试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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