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子继承了王位,成为了新一代胡王,不过由于战乱,胡人元气大伤,又是一年冬日,他们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闯到边关来烧杀抢掠,甚至要躲边境军躲得远远的。
陈七娘、管婉、郑彩等人如今都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官员,这几年下来,因女兵营的活跃,边城当地女子也颇受影响,女强男弱的家庭比比皆是,跟其他州城一比,画风格外不同。
今年春节特别热闹,老胡王的死令百姓们备受鼓舞,离过年还有好些天,街上就热闹开了,周志与几位战友在街头告别,慢慢朝家里走去,沿途热闹欢欣,家家团圆,惟独她孤身一人。
渐渐长大,有了许多朋友之后,周志不再那么需要谢隐,她第一次来癸水时便是郑彩发现,也是郑彩教她如何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令周志和战友们愈发亲昵,谢隐渐渐将边境军交到她手上,“邵乾”这个人更是在去年因病去世,百姓们还为此哭了一场,搞了一出十里长街送“邵乾”。
真是便宜这个贱人了!
啊……下雪了。
周志抬起头,天空飘下了小小的雪花,她想起出门前大哥叮嘱她早点回家,晚上有年夜饭,周志赶忙打起精神,提起自己给大哥买的一堆街边零嘴,快步往家走去。
奇怪,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邵乾”死后,谢隐便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他在城里买了一个有院子的宅子,平时没事就下地搞种植,因为过年,周志才来他这里住,家里不是只有大哥一个人,还有一只他捡回来养的小刺猬吗?难道说刺猬成了精,会说话了?
不过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哈哈哈,我们家粥粥小时候啊,可皮了,她爹时常跟我感慨,这么皮的孩子,日后找不到好人家可怎么办哦!”
“阿娘,皮有什么不好,要我说,女孩子就是皮实点好,软绵绵的才容易被欺负。”
这声音、这声音???
周志倒吸了一口气,飞快冲上前,一把推开正屋的门,看见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时,竟是话不会说、路不会走,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了!
那是两个容貌很是相似的女子,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约莫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年纪轻些,二十来岁,都是很温柔很可亲的模样,此时面上亦全是笑容,她们正坐在一起包明天早上要吃的饺子,谢隐拌了好几种馅儿,有荤有素,周志的眼泪瞬间决堤!
年轻些的女子最先反应过来:“粥粥,你回来啦?饿不饿?”
一开始周志还能走,后来她连手里拎着的东西都不要了,快步朝女子扑了过去,一把将对方搂入怀中:“阿姐……阿姐!”
姚静玉无奈地拍拍她的背:“阿姐在呢,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周志随后看向母亲:“阿娘!”
周如怡慈爱地凝视着她:“粥粥,你长高了,也变成厉害的大人了,像你小时候天天挂在嘴边的那样。”
“阿娘为你骄傲。”
周志哭惨了,她十岁仓皇逃离,十四岁从军,如今已是二十岁,与母亲姐姐足足分开十年整。这十年里,彼此杳无音讯,不知对方过得如何,只抱着那点小小的希望,盼着她活着,她也活着,因为只要活着,就有重逢之时。
姚静玉在妹妹怀里惊叹:“粥粥,你怎地长得这样高?”
好高好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呢!记忆里妹妹是个小豆丁,一直长不高来着。
周志抹了把眼泪,她毕竟是边境军首领,掉眼泪可不行,太孩子气了,“这得多谢大哥,是他养我,我才能长这么高,这么强壮。”
姚静玉捏捏妹妹胳膊上的肌肉,夸赞道:“真结实!”
但周志抱着姐姐,却能感觉到她的纤细与柔弱,腰肢细的吓人,记忆中姐姐爱吃甜食,微微有些圆润丰腴,阿爹常说阿姐是有福之人,可以想见她在教坊司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可阿姐并未因此怨天尤人,她还是这样的好。
母女三人相见,有格外多的话要说,姚静玉告诉妹妹:“是太子殿下送我们来的,当初也是太子殿下将我和阿娘从教坊司带出去,给我们安排了新的生活,现在我跟阿娘负责殿下名下的一些育幼院,因为我们读书识字,所以你阿姐可是老师啦!”
老师这个词,姚静玉跟周如怡都是从太子殿下口中听说的,殿下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说“先生”从古至今叫得都是男人,所以不用这个称呼,而是称为“老师”,一开始虽觉得怪怪的,但长时间下来便习惯了,还觉得挺好听。
周志想起公主离开时彼此的约定,“她还好吗?”
“怎么说呢,几次三番差点没命,但好在都挺了过来,且皇子们内斗的差不多了,皇帝近两年身子骨大不好,应当撑不住多久,朝中对边境军颇有微词,你们的存在可威胁到了不少人。”
皇帝是个怂包,姚将军还在时,曾打的胡人节节败退,明明可以乘胜追击,皇帝却非下圣旨要姚将军停止进宫,鸣金收兵,生怕打毛了胡人遭到报复——谁也弄不懂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无比离谱,但最离谱的,要属姚将军领旨撤兵后,一直嫉妒姚将军的邵乾,与拉拢姚将军不成怀恨在心的太子双双联手,制造了姚将军通敌卖国的罪证,于是皇帝查也不查,直接抄家灭族,又任命邵乾做兵马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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