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银两补偿,谁也不想在这荒漠里折了部下,各队虽未明说,但底下的护卫兵都知道,杀敌这事儿用不着自己上,那敌军打至门前,谁去迎敌?
自然是奴隶了。
头顶上箭雨纷飞,先冲在前的几人有的受伤,有的已经被踩进了沙地里。
粟正冲不动,也不想冲,此时,沙船外围的士兵蹲了下来,举起盾牌,刺刀从缝隙中伸出去,像一只钢筋铁骨的巨型刺猬,里面的士兵站了起来,举起弓箭射出去,混乱中,粟正被射中的右臂,虚弱的身体令他受不起一点疼痛,瞬间晕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女儿,在不甘中闭上了眼。
……好苦。
粟正皱眉,睁开眼,刚想往外吐,一勺药汁就灌进了嘴里。
“你醒了。”始作俑者见他睁眼,高兴地大叫:“太好了,这方子果然有奇效。”
“呕——”
“哎呀,怎么吐了?”
门帘被掀开,闯进来一个带刀大汉,警惕地握着刀,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他醒了,快去禀报傅大人。”
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下一秒门帘被掀开,来的果然是傅秉英,他伫立在门口,怔愣着看了一会儿,脚步放缓,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粟正伸出手,想够他。
傅秉英轻轻地抱了抱他,这些天干涸一般的心脏,终于涌入一丝血液,虚弱地说:“你终于醒了。”
粟正将脑袋抵在他肩膀上,心里一下子委屈的不得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傅秉英跟他是什么关系,但好想对他说,我受苦了,受了好多苦,他想抱住傅秉英大哭一场,脑子却一片沉重,将泪水压了下去,怎么也哭不出来,这时,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心里越发急迫。
“傅秉英,”粟正从他怀里抬起头,悲怆地说:“我女儿还在流沙窟,她快死了。”
女儿?
傅秉英心脏漏了一拍,但很快就意识到那不会是粟正真正的女儿。
粟正是个同性恋,不借助药物,对女人石|更不起来,更生不出孩子。
“……”他想了想,道:“恐怕九死一生,流沙窟条件恶劣,对待奴隶惨无人道,如果你离开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肯定活不到今天的。”
粟正一愣,手一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和那个所谓的女儿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们一起进了大漠,历经生死,粟正对她的在乎,早已超出了一般的同情心。他没把她当女儿,那个孩子却把他当父亲。她信任他,甚至信任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