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江公子路见不平之恩还未报答,今日若非公子再次出手搭救,此处人际寥寥我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了,蒙江公子大义愿带我一同赶路,待到了襄垣定要好生谢谢公子才是。”
话说完时,南榕蓦然觉得方才之言似曾相识,而未有多思她便想起类似于这般的话,她曾在前不久才刚刚对另一个翩翩佳公子说过,只可惜,双目复明之恩,她终究要自私的负了。
南榕猛然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自将想到那人便觉心中生寒的紧张强行压下,抬眸自行驶中被风吹起的马车门帘处看向坐于车板上,姿势潇洒,侧脸英气,笑容爽朗的男子,
不可否认这位江公子出现的实在及时,也为她所需,而若是有的可能,也若不是她担心温景州发现自己不见,或是发现自己被骗,从而恼羞成怒或许会派人前来,便是当时马车坏在半路,她也愿意步行先找一个落脚处独自行走,
也好过与一个并不怎么相熟的男子单独赶路,且还又欠下了人情。
南榕转过身小心避让车内多且杂的行李,靠坐在车窗处仰头看了看天色,从她出城到现在应已有两个时辰,大约也走了有差不多五十里,
上都的城门早已在行至三分之一处不到时便已被远远落在身后,而从清晨到正午,这一路走来车马络绎不绝,但与她同路而行的,也仅仅只见了江九安这一辆马车,也不曾发现或是听到什么与她有关之事。
若温景州能听了她信中所言知趣离去,那么她便能再有一天一夜甚至更多的时间来远离这里。如今她能做的,也只能如此期盼,希望他不将她放在眼里,希望她能够顺利脱身。
而她也并不打算真与这位江公子同行到底,此人虽两次援手搭救,却终归不知底细,其人善恶也无法分辨,她只能先保持警惕离开这里再说,即便他果真只是一片好心,中途若能有一处安全安静的城镇,她也会与他分道扬镳,隐姓埋名泯然于众生中,过平凡但自由更能心安的生活。
江九安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唇,看着前路的双眸之中精光爆闪,“南姑娘客气了,我一人也是去,两人也是去,路上有个伴反是一桩好事,只我这马车多是行李内设简陋,倒是要南姑娘屈就一阵了。”
确得是要她委屈一阵了,那人手下众多,且个个都是好手,若非他行走江湖多年,且有擅于脱身之能,怕还真甩不开他们。
但即便如此,怕也阻拦不了多久,为着这个女子他还特意架的马车,本身从速度来说便已慢了不少,若那些人反应过来骑快马来追,这些许时差距离根本算不得什么。
江九安迅速回头看了眼飘荡的门帘内,那个隐约垂着头一无所知的女子,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而后不动声色的回过头,扬鞭喝马便朝着前方三岔路口右侧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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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了。
隐在她身边暗中保护的人前来回报道是她失踪的消息时,温景州立时便明悟过来。
他叫停了马车,垂下眸神色莫测的看着出入城门登记簿上,清晰明确的写着的南木二字,以及出城的时辰,
须臾,他缓缓眨了下眼,轻薄的眼帘抬起,深不见底的幽眸淡淡落在门车之上。
一个半时辰前她便已离开上都,而那时他还一无所知的在她的府中,听了她的留言安心等待,如今看来,那都是为了拖延住他的手段。
她为何要逃,又是何时计划要逃,在她已经不告而逃的事实面前,都已经不再重要。
温景州生来第一次如此迁就,等待,信任一个女子,心思也随着一个女子波澜跳动,更为了她屡屡打破规例,乃至更改主意,只不想,最后却会是被如此欺骗戏耍。
清脆的闷啪声响起,低调却精致华贵的车窗便被车外候着的右安动作轻微的打开一条缝,随后,登记簿赫然出现,紧接着,辨不出喜怒的清雅嗓音也淡淡响起。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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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已进入十一月,空气中也带上了凉意,江九安习武之人不惧严寒酷暑倒也无事,但南榕却有些受不住。
她本就走的匆忙,随身除带着紧要之物,怕被察觉异样,连件出行穿戴的披风都没带,秋凉的逆风刮到身上,只觉透心的凉。
而这马车也实是简陋,车厢内不仅填放了诸多大大小小的木箱子,仅够她可以落脚的凳子也无任何垫物硬如磐石,
而这马车更无减震功能,官道虽然平坦,但到底不是后世的柏油马路,纵车速虽不算太快,但乘坐起来却极是颠簸,跑起来时甚至车厢内的箱子也跟着微有挪跳,南榕不仅要稳着身子,还要躲避着拥挤的箱子,
被颠簸的不适,难以避免的磕碰,寒冷,钝痛,汇聚交加,实是让她吃了大苦头。
遂当一道沉闷的咔擦声响起,马车也随之骤停时,南榕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该劫后余生的庆幸终于停下,还是要忧马车是否又坏的事。
而车外来回踱步,时而有敲击声传来的动静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南榕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如散了架般,无一处不痛,伴随而来的还有久坐的僵麻,她颦着眉,紧抿着唇,神情极是沉重的扶着车框慢慢站起身,
但马车狭小,便是站着也只能弯着腰,她深吸口气,缓了缓身体的僵麻,调整了面上神色才抬手掀开车帘,边往外走,边疑声问道:“江公子,可是马车出了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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