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吗?当然不!”
摄目的星火渐渐自那双干净明澈的眼眸中燃烧起来,南榕定定的看着他,语气无比郑重:“就如你在大夏是受万人敬仰,位高权重,朝中肱骨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亦是我的世界中受到社会与世人尊重爱护,不负家国培养为己为人尽己所能的所在,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你的父母亲朋在这里,你的所学所展在这里,是你一生无法割舍永报柔软的家乡,而我亦如此,”
“可这一切都被所谓的天意和人为强行遏制,在你看来,这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存在,无故遭受的不公,就只是一句,仅此而已吗?”
她的话中饱含情感,话语掷地有声,眼眸晶亮如星,神情庄严神圣,这番话,若是听在寻常人耳中必会大有触动,
可温景州不是常人,便是朝堂之上为国家大事或涕泪横流,或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陈词,尚且未能得他心潮澎湃,更罔论是她这等家园小事。
但现下二人既是以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来做交谈,他自当回以端肃正式的态度来作答。
“南儿所言不无道理,但你应明白何为顺势而为,何为随遇而安。而你话中之意尽是外人外物如何,却忘了何为轻,何为重,你所闻所见,所听所看的前提,最重要亦是最为关键的,便是你,自己,“
“你在哪里,你口中的世界就在哪里,你将何处当为家,何处便可为你之家,只要你在,你曾经拥有创造的,就可在任何一处重现,“
温景州看着她沉凝的神色,缓缓勾了下唇,清雅的嗓音却又带着让人信服的傲然:“若我果真如你所说忽临异世,我亦仍是我。而当下的,才是最真实而重要的。若这就是你的执念,“
他冲她摇摇头,“我只能说你,还不够沉稳。”
南榕静静听他说完,忽的笑了下,她以情理为刃,他以现实为盾,她说服不了他,他亦改变不了她。
而如他所说,他这样自我的性格即便陡临异世,也不会委屈自己屈于俗世,而是以己之能令世界为他所指。
他这样的人,自也不会明白,或不会为何停留执念。
“我的执念便就如此,我亦甘之如饴,那便是值得。”
“好一个甘之如饴,好一个值得,”
温景州不曾掩饰对她的赞赏,坚持自我不被凡尘同化之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哪怕她的坚持,天真又天真。
“世间最为难得之事,便是我愿意,正如我为想要之人,敢与天作对,亦是甘之如饴,值得二字。只如此局面,南儿意欲如何?”
“既无论身在何处你都是你,而你又不愿与我分开,何不如你愿抛下一切与我一道去往我的世界生活,”
南榕看着他罕见讶然的神色,从容说道:“如你所说我不够成熟沉稳,而这正是你所拥有的,且你我之间不能只有我处处妥协迁就,既是言及喜欢,便应拿出诚意,既是敢与天作对,又岂惧于身临异世?”
?
第68章 [v]
不得不说,她这一招转守为攻确实出乎温景州的意料,
她以此让他证明他情谊下的真实目的为何,他二人皆心知肚明,他若应了,她自可达成所愿,若不应,便又可证明他的情意不过如此,也变相承认了他只知索取的自私与怯懦,
遂不论他应或不应,她都已立于不败之地。
绝处逢生,不外如是。
温景州静静看着她,忽地勾唇一笑,深邃的眼眸也随之泛起波澜,“我心悦南儿自当以万分诚意许之,既是敢与天为对,又有何惧之,然南儿却忘了一件事,”
他看着她沉静不变的双眼,缓缓说道:“离开或是留下,从来非是人力可为,若果真有天降异象那一日,我宁愿放下一切随你而去,”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以此为约定,而既要引得天象,你便不能再将我阻拦在外,那些障碍之物也需得要通通清理,让一切都回归原位。”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南榕便蓦然双眼晶亮,虽是强压着自己要冷静,却仍忍不住泄露几分喜意快语说道。
看着她自醒来后终于鲜活的神色,温景州心中发软,却仍是不曾犹豫的摇了摇头,即便他已做了安排,但这世间唯她之事无绝对,需得他处处谋算,而如先前那般瞻前顾后的隐患,或是可能之事,他都绝不会再留。
“既是天意,便应由天意来断。”
他会拒绝,南榕并不意外,她虽知他非是她三言两语便能说服的,可仍免不了失落,方才那些许的雀跃也倏忽间烟消云散。
她沉下心来,唇边带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他:“你若要彰显诚意,便应以我的意愿为重,否则,还谈何真心喜爱。”
“若这诚意便是以你离开为代价,那我宁愿做一个自私之人。”
他用最清雅的脸庞,最温润的嗓音说着如斯自私强势的话语,到此南榕已彻底放弃此行的目的。
他可以强势,又可以温柔,更可以不惧自毁形象能屈能伸,无论她如何出招,他都寸步不让。
“我真不明白你如此执着于我的目的,到底是执着于我,还是执着于掌控我,”
心知继续留下已无任何意义,南榕站起身,澄净的眼眸与他隔空对视,平静说道:“我知我奈何不了你,可我却能奈何得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