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才继续说道:“南儿不喜俗事,但太子妃却与你有些关系,”
“我在此地无亲无故,太子妃身份尊贵怎会与我有何关--”
南榕蓦地停笔转头看他:“你该不会是说?”
温景州悦于她澄净的眼中映出自己的模样,便,便与她细细道来:“太子妃乃未来一国之母,本应择一品德兼佳的高门贵女,然天子病重,太子年幼,故,太子妃人选便不宜选身份过高之人,以免外戚尊大,遮了主尊。遂,众位大臣与天子进言后,便选中了从三品尚书秋家三房嫡女,秋恬恬,为太子妃。”
“虽其父自甘商贾,然系出名门,家世清正,其女天真无邪,品行俱佳,又与太子殿下,年岁,八字,相合,身份不高不低,恰为正好。”
“正好?谁的正好,是天子的正好,太子的正好,还是你的正好,大臣们的正好,天下人的正好?!”
南榕霍然起身目中灼灼与他对视,然满腹怒言却在将要出口时倏然冷静下来,“圣旨下了吗,”
温景州定定看着她,缓缓摇头,见她轻锁的眉心轻展,知她为何生怒,却作不知温声问道:“能以商女之身入主东宫,乃其人之幸,家族之幸,亦荣耀满门,南儿与秋家姑娘至交好友,应替她高兴才是,怎却不喜反怒?”
南榕不信他不知她因何生怒,此事纵她觉得荒唐,但太子非是寻常百姓,十一二岁莫说定亲,便是成亲也不足为奇,而秋恬恬已近十五,于此间规矩已到了谈婚论嫁之龄,诚如他所说,能以一商女之身入主东宫,确是天大的荣幸荣耀,
若她们二人不相识便罢,可偏偏她视她为妹妹,在她的心中她还只是一个天真活泼无拘无束的小女孩,现下竟就要嫁人,且还是要嫁给一个才刚过了十岁的孩子,
如此荒谬至极的事,她怎可能欣然祝福。
而且,他忽然与她言及这些,真的只是因她二人结交之故随口一说,还是别有用心?
南榕重新抬眸看着他,微微一笑:“在我的世界里,十八岁以下乃是未成年,既是孩子,在此年龄之内成婚者,乃属违法。且成婚的前提,必要双方心甘情愿,彼此忠诚,志同道合,所以,虽然此事于任何人看来都乃喜事幸事,但在我看来,本人意愿更为重要。”
如她所说,一个上天入地都已成常见的世界,有此律法也不足为奇。
温景州自也听得出她的意有所指,但她的世界他不曾去过,而她,却在他的世界。
“南儿所思所想源于你所经所学,正如你觉得此事或可荒谬无稽,却他人听你之言,亦会有同样所想,如此,”
他凝眸思索了瞬,而后看着她,神色柔和道:“此间懂你者,唯我一人,若你芥蒂在怀,可私下问一问秋姑娘之意,若她果真不愿,亦日后不悔,便将结果告知于我。只是要快,圣旨不日便会昭下,若公之于众,便是覆水难收,即便我可力挽狂澜,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你--”
南榕纵猜疑他的目的,听闻此话仍不免愕然,太子婚事乃同国事,他作为太子太傅,当朝首辅,若要拦,定拦得住,
只是天子,朝臣既要应对交代,先前所费心力均要完全推翻,要重新挑选。本是天子与众臣合议之事,若他插手,便都成了他一人之责,若好还罢了,若不好,定会惹得上下怨言,而他本就掌着大权,若干涉天子决定太子婚事,定也会落得臣大欺主之嫌,
而若是秋恬恬不愿意,便就要有另外一个女孩被补上,她又会不会愿意,日后会不会后悔,即便她现在一时被尊贵荣华所惑,她却再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利,她也不会知道,她本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而秋恬恬,她日后想来,可会后悔曾经自己放弃本应有成为一国之母,带领家族繁荣的机会,她又能顶得住来自家族的意愿施压吗?
因她一人意愿,改变两个女孩的人生,这样的责任,她担得起吗?
温景州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将面有隐忧的女子带出书房,握着她手,带她慢行于绿意复苏美景如画的府中,
直到清香浓郁的花香将她微颦的眉舒展,才驻足停下,将她拉入怀中,轻抬起她细嫩的下颌,深黑如海的眸对着她澄净分明的双眼,温柔又强大的说道:“我既是应下,朝堂之事便自能处理。而你心中也应明白,若非是你,有些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机会并非人人可有,任何选择都有利弊两面,既然做出选择,便应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如何做,才是关键。”
“南儿无需顾虑其他,只做你想做,一切都有我在你身后。”
此事南榕终是不曾插手,正如他所说的,她所思所想源于她所经所学,她不能将自己的思想以为正道令他人迎合,也不能自私的去打破对秋恬恬来说本就舒适安然的生活,
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去选择,去掌握,若她需要她,她定会尽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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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圣旨下,
钦点秋家之女秋恬恬为太子妃,于五月十二完婚。
钦定太子妃的圣旨下达秋家后,秋恬恬因身份转变,需得安心在家备嫁不得再随意出门,却写了好几张厚的信送来,而其中写到自己竟就是太子妃的字迹中,除了震惊,感慨,惊喜,后纠结于要与一个年幼于自己的男子成婚,及一个闺阁女子待嫁的羞涩之情外,她并未表露出任何的不愿与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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