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狂潮,所有人,还有陈平,不管羡慕嫉妒恨,一齐宣泄出来,祝贺这两位新人,韩信拿了秀囊,和薛婀一齐走上台来,受大家的欢呼。
就在这时,变故突发,只见一个壮汉呐喊着,腾身空翻,鹞子一样点落台上,大叫道“这不公平,折腾大伙儿大半天,竟然是内定了,那个谁?你有什么能耐?鳞甲羽毛,也懂公平竞争伴侣,何况人乎?来,来,来,我们比试一番,赢了我,大伙儿服气,衷心祝贺你,否则······”不料得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响应声“好啊。”
事已至此,薛欧抄手,睥睨而视,那汉子早袒露衣著,露出浑身超发达的肌肉来,大叫“我乃是南阳郡宛县王吸,用兵器投机,咱们肉搏,方显得膂力强壮。”薛婀发声质问他道“你要干什么?这关你何事?”王吸道“姑娘你这就不对了,你家发了布告,意在天下少年,我们都从大老远风餐露宿而来,就这么一说,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这如何说得通?就问一句,你那郎君不敢站出来吗?”台下顿时一片鼓噪“要公平,要比试······”台下陈平出来回应道“大家,这位新姑爷韩信,乃是和我一起来的,淮阴人,也是远道而来,这场定亲怎么会是内定呢?那是人家姑娘心仪?我们不愿意有什么用呢?我看不如罢了。”王吸大叫“不行,”说着,在台上自己竟然练了起来,但听得拳风呼呼,身形虎跃。韩信见了,情势所迫,退无可退,用指头轻轻推开薛婀,走过去拉开架势,对王吸道“我来应战。”两人凝形肃立,拱手一揖,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就要开始比试。
哪知道薛欧一个龙腾势,隔开韩信、王吸,道“韩信,你是新贵人,我未来的妹夫,舍妹前有不幸,未嫁而夭折三位妹夫,今日断不可有闪失,这里,由我来。”韩信道“这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已经让薛欧推开,薛婀也过来拉住他的手,韩信已是幸福得眩晕无语,只有闪在一旁。
薛欧不等王吸开口,已然一拳打出,王吸吓一跳,心里想这么霸道?连问也不问了,上来就是对眼一拳,急忙一缩脑袋,两人须臾就过了数招。王吸乍起下盘单腿扫出,薛欧倒地,一个鲤鱼打挺,行云流水一样流畅地站了起来,乘势就势向后微微一仰,双脚狂剪,将王吸搅翻在地。王吸大鲸戏海,回身一支身,两个人拧麻花一样缠在一起,骨骼脆响,十分恐怖地角力起来。只见两人五官挪位,汗如雨下,银牙咯咯紧咬,忽然,王吸大叫“我服了,我不再打了,我马上就走······”
两人站了起来,惺惺相惜,薛欧朗声宣布道“在场的各位士子,来者即是客,今天是舍妹定亲的大喜日子,寒舍备下宴席,宴请诸位,礼谢诸位厚爱,薛欧在此拜谢列位了。”底下呼应一片好声。王吸觅衣著,狼狈要走,薛欧喝住他道“你更不能走。”王吸叹道“我就没脸留下吃酒了,还是放我走了吧,我身上还痛,心更痛,”薛欧道“壮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没输,我们只是打个平手。可是,这婚姻乃是我妹妹的事儿,我这做哥哥的没法帮你,不过,我爱惜你一身本领,断定你不是久困之辈,我们可以做个兄弟。”王吸道“你家世门阀,我草野野人,做不了。”薛欧苦笑,道“那就做个搭档如何?这么难留,很是倨傲了啊。”王吸无语,自去揉身上的伤痛。于是,大家皆大欢喜,拥簇着新人韩信、薛婀,呼涌进了薛家庄子内堂,
那个宴席毕备,尽是水路珍馐,鸡鸭鱼肉,只是未见酒,众人正在纳闷儿,只听得一声钟鸣,主人薛欧道“本家乃是酿酒的世家,佳酿行遍天下,蒙皇帝垂爱,直接上贡京城咸阳,今天大家都是贵宾,我们薛家自然不惜佳酿,大家可以痛饮这供酒系列的美酒。”这一句话落地有声,众人喝彩,便见薛家家人上起酒来,乃是坛坛陈酿,令人目不暇接。末了,薛欧启开黄泥封口,迎风斟酒,那是酒香四溢,未饮先醉。
陈平因是和新姑爷韩信一起来的,自然是另眼相看,坐在新人韩信、薛婀主席上,只是自己因为虽是同来,也没有攀到亲,饮酒已毕,自然是一无所有的走人,还不知道将到哪儿去就食?而这韩信长得相貌平平,竟然折了花魁,心里寻思,一定是自己在长亭对着薛婀出言不逊惹的祸,真是后悔莫及,自己是阿谀宗族,早知道那少年就是薛美女,自己不扶她上了青云梯,醉她兄妹俩个云里雾里,那还叫陈平?如今是一切都晚了。因为心中心事重重,所以容易醉,那心里头真是打翻了厨房调味架子,五味杂陈。突然,感到肚子擂鼓一样响了起来,急急离席要去找厕所,因为微醺,所以举止不得度,胡乱中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只是庭院深深深几许,而且渺无人迹。
不多久,陈平就来到一个去处,朱门华栋,不由得惊呼一声“好个去处。”他看到了什么?原来这屋里都是藏的酒,正如蜂蝶引入万花丛,看得他的双眼都不够用了,看着看着,他看出一个门道来了,原来这屋子的正中心,万绿丛中一点红似的拱卫着一个华丽的小柜子,重重锁定。就在这时,有人进来了,乃是两个带剑的护院,陈平赶紧闪身躲了起来,两人巡查半天,又去开了那华丽的柜子,探究半天。一个道“此是上供给皇帝的甲酒头,一定不能有闪失纰漏,否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儿,我们身家性命都在这儿。”一个应道“你看,都没事儿,很好地在这儿呐,走了,哥,今天阖府欢庆小姐落了根,纵情吃喝,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俩不去,脑残啊。”一个诺诺道“也是啊。”急急抽身出去。
陈平一见护院出去,急忙出来要走,突然,他竟然看到地上竟然掉落了一串钥匙,踌躇再三,俯身捡了起来,神差鬼使一般去那华丽柜子那儿一试锁,竟然立刻打开了。探头细看,只见层层红绫罗中,果然有小小的一坛酒,显得卓尔不群,尊贵至极。他突然勾起一桩心事来了,伸出手来朝那坛珍贵的贡酒探取过去,继而自言道“这么做不好吧,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机会一现,不伸手抓住,此生恐怕就不会再现了。德义从来都是让成功者来上课时叙说的。”便借酒之勇,长吸一口气,稳住颤抖,将那坛小小贡酒拿了,放入衣怀中奔出,然后,出了门将那串钥匙强力一扔,扔进了花园的蔷薇花丛中,复觅路径回到前厅。
此时宴席已近尾声,人人扶醉,大多数人感恩言谢去了,新姑爷韩信先是暂时离开了薛婀,猛地想起陈平来,正自寻觅,只见陈平仓皇而来,脸色红白不定,讶然道“陈平,你这是怎么了?去了哪儿?让我一顿好找。”陈平莞尔,摇头表示没事儿。韩信敦促道“可不要醉了失态,就不好看了。你就不要走了,方才薛家少庄主说,你就留下来住一宿,他正忙,让我先找到你,他一会儿就过来安排,走吧,先去我住的客房等候他。”陈平颔首,就跟韩信去了他住的客房。
两人进了奢华得金玉满架,熠熠醉迷的客房,陈平啧啧惊叹,道“韩信兄弟,如今你是栖息高枝,凤求得凰,陈平衷心祝贺你。而我明天就要走了,万千之言,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就不说了。”说着,就掏出怀中藏着的那坛贡酒来,又道“不如我们再喝上一杯,情义尽在酒中。”韩信怪道“你怎么身上还藏着酒啊?”陈平含糊道“陈平囊中水洗,哪有?方才在席上拿的。”韩信听了,也不以为意,两人摆出酒杯,对酌起来。韩信方一沾唇,击几案大叫“好酒,这是什么酒,香透十里,世间罕有,陈平,你真是有心啊。”陈平阴暗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薛少爷不是说是上贡咸阳的贡酒吗?”韩信点头称是,道“我知道了,只是这酒坛子太小,分量太少了,可惜。”陈平忽然站了起来道“韩信兄弟先饮,我有点不适,先去方便了再来。”韩信挥手示意他自便,一个人慢慢细品起来。
陈平出了房门,举目四顾,心里在企盼着什么来到,他估摸这会儿,薛府上应该差不多了暗流涌动,该来的就要来了。果然,此时的整个薛府上象躁动的蚁穴一样,开始了暗战搜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五十七八岁的人带风急来,身后就是他在那个神秘的屋子里见过的那两个护院,心中狂喜,这波澜果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就这么来了。而且,他断定来者,这个人就是薛家庄主——薛欧的父亲无疑了,急急趋了出去,晃动身影。
薛庄主正全神贯注地缩着鼻子,捕捉那特有的酒香,看见一个人突兀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不悦,冷冷的问“这位贵客是······?”陈平急忙拱手回道“小可乃是阳武县陈平,是和新姑爷韩信一起来的,现在正要找新姑爷告辞回家,哪知道看见他一个人在客房里正在饮酒,不敢惊扰他,所以等候在这儿,等他喝完了酒,再进去告辞,不料冲撞了老爷您,还祈恕罪。”薛庄主“哦”了一声,双目炯炯觑定陈平,脸上露出暖暖的笑意来,问“后生家可有所学。”陈平道“陈平不敢称道,但是少年游学华山,虽不聪慧,只是不敢懈怠青春。”薛庄主道“好,你先不要走了,我让人领你去后堂等我,我有些要紧事儿要处理,忙完后我来找你,可好?”陈平即一揖道“小可荣幸之至。”薛庄主即令人领陈平下去了。
当韩信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的时候,韩信终于看到了一位幕后的主人——薛庄主,口里呐出一个字道“你······”薛庄主也是同样的应答“你······”瞬间,他和那两个护院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他们的眼光死死地盯上了韩信手里拿着的那坛酒。两个护院“啊”的惊叫一声,就要上前动手,但是,被薛庄主挥手制止住了。然后他吩咐“你去让少爷、小姐过来。”一个护院诺一声要去,薛庄主又叫“等一下,记得让他们带五百钱来。”护院低头诺一声,急急去了。薛庄主这才觑定韩信,冷哼一声。韩信一看情状不对劲,急忙起身恭问道“不知道这位尊长是······?”一个护院代答“这是我们家老爷。”韩信急要拜,口称“原来是爹······”薛庄主打断他的话茬。道“还早了吧,休要随便叫爹······”一把托住韩信不让他拜,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儿。
就在这时,薛欧、薛婀已经赶了过来,薛婀眼瞅得韩信和他爹再一起,雀跃欢呼道“爹,你也忒心急了,我们会给你介绍的啊,何必自己早早就来瞅人家新姑爷。”薛庄主愠怒道“胡说,什么新姑爷?我吩咐你们拿五百钱的,拿来了没有?”薛欧道“拿来了,爹。”薛庄主接了托盘,将那五百钱拿起来,走近韩信道“这位贵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薛家招赘女婿,以德为上,我看你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女婿。因为今天老夫身体不适,所以未能莅临现场,至于误会,耽误你的时间了,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小女没有才德贤淑人品,耽误你的前程不是?此是五百钱,聊表心意,贵客你还是拿了这五百钱回乡去吧。”韩信一听,如雷贯耳,呐呐道“薛庄主,我们已经在外当众公示过了,当那么多的人的面,结了亲的,不会没由来救悔婚了吧?”薛婀尖叫“爹,你这是干嘛?”薛欧也道“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薛庄主对着女儿恼恨训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老夫没死,我就要做主,要什么理由?好了,贵客,天时不早,你还是快快去找一家客栈,权作打算吧?”薛婀用哭音求道“爹,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郎君。”薛家庄主怒吼“放肆,全无廉耻,还叫起郎君来了,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韩信听到这儿,心里犹如万箭穿心,心理轰然垮塌,急忙站起来拱手道“既然大人以为我无德,薛婀,孝德为先,那我们就散了吧。韩信此生都会铭记你的知遇之恩,在下,这就告辞。”薛家庄主高高奉上五百钱道“且慢,贵客,你一定要接受了钱去,要不然老夫会让你羞杀,陷于不义,请与老夫一条活路,老夫感恩不尽。”韩信仰天长叹一声,道“此天命也,既如此,就当我韩信小人之德。”即收了钱,惆怅不已,踽踽夺门而出,一路无声呜咽地远远去了。
薛婀大哭,欲要去追,却被人挡住,哀号“韩信,你等我,一定要在睢阳等我,等我问清楚了缘由再来找你,好吗?爹,你要干什么?你逼嫁女儿是吗?你要女儿嫁给谁你才可心?”薛庄主道“我自有人选,此人美如冠玉,学有所成,不会辱没你的,婀儿,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含在嘴里都怕你融化了,难道还会害你吗?”薛婀大哭,跪地不起,哀求道“这是女儿择婿,是女儿要去和伊人过一生一世,不是爹爹你,你喜欢的人,女儿并不喜欢,女儿这一生还有幸福可言吗?”薛家庄主盛怒道“我们是大户知礼人家,自然不是那黔首布衣,小户柴门那样草草地村野办事?就这样决定了。现在我只问一句?你听不听爹的话,爹爹为你择婿你还嫁不嫁?”薛婀悲戚哭泣,伤心良久,最后哀号“女儿嫁,听爹的。”
薛庄主一指那坛贡酒,道“你们要知道为什么是不?好,你们自己来看,来评评理?这人还没入赘我家,就擅自取了我们家的上贡给皇帝的的御酒来喝,可见此人是什么德行?你嫁给这样的人,人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什么?他竟然拿了御酒来喝?这,这是何等样人啊?”薛欧一脸震怒。薛家庄主纠正道“什么叫他竟然拿了御酒来喝?分明是叫偷了御酒来喝,呸!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这可是灭族的大事儿。如今要是没了御酒上贡,龙祖震怒,定是九族连诛。唉,事到如此,我也就不追究他了,这对他算是仁至义尽,恩大如山了,我也不想点破他,留一丝尊严让他全身而退,老夫是坏人吗?你们说,好在我们还存有一坛镇宅的酒王,方能保命,而今只能忍痛割爱,送去咸阳了,唉······我们宾客四方,有礼有节,谁料得图个人心险恶,引狼入室,可悲可叹也。”薛婀愣了片刻,道“爹,韩信不可能,女儿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天我们在远郊长亭初见,女儿就是因为他的人品,才爱上他的。”接着,薛婀就把她当时遭遇韩信、陈平时的事儿说了一遍,但是,薛庄主不以为然道“表面文章,偶然假象,可以信吗?眼前这才是眼见为实,御酒让他一个人喝了,还怪得别人吗?”薛欧也疑惑起来,道“爹,说不定另有原因,总要查清楚才可以下定论,不可草率······”薛庄主一挥手道“别说了,我看这人寻常之辈,哪有建树?我们先去见见我选定的人,再做定论吧。”薛婀不甘心,又道“我听爹的安排,但是,这事儿一定要查分明再作最后定论,爹,好吗?”薛庄主沉吟道“好吧,老夫不是昏聩之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于是,薛庄主和薛婀、薛欧出了客房,一路逶迤来到后堂,入得大门,见一人昂昂屹立,风姿逸然,薛庄主朗声招呼道“后生久候矣。”只见那人缓缓回首,薛婀见了,惊呼一声“原来是你······”也不知薛婀所见的是什么人,结果如何,欲知后事如何,敬请看第四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