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那时,月思娴曾误会这衣裳是季述的。

她望向月思娴:“娴姐姐,你是知道这衣裳的,我曾与你说过,这是我在外接的针线活。”

记忆回笼,月思娴白了脸,当即绕去月夫人跟前:“母亲,我确实曾看见过她和一个男子在府前叙话,而后抱着这衣裳回来……”

月夫人欣慰地瞥她一眼。

自己的女儿终于成了器,都知晓与她打配合、作伪证了。

“只是那男子确实不是这位史公子。”月思娴道。

“那人气度要比这位史公子好上很多,身姿颀长,很是风雅……”

“我明白了!奸夫定是另有其人!”

月夫人当即黑了脸:“蠢货,你定是看错了。”

月思娴执拗道:“我没看错……”

“我说你看错了,你便是看错了!”

月夫人忍无可忍,陡然拔高了声音。

月思娴讪讪地“哦”了一声。

“你给我滚回来!”

月夫人一声令下,月思娴垂首站回了她身后,紧蹙着眉,没敢再看月思朝一眼。

经嫡姐这么一搅和,厅内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

而月夫人此刻只想快些敲定此事,以免再节外生枝。

她高坐主位,面庞难掩愠色:“事已至此,这事儿总要有个交待,不管那衣裳究竟是谁的,史公子既说与你有了肌肤之亲,那就——”

“他胡说!”月思朝扬声打断道,“若我真与他有肌肤之亲,他可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殊胎记?”

少女凌厉的眼风看过去,令男子莫名一怵,继而心中生出些隐秘的兴奋。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

起初在宫中见到她,只是对她有些见色起意,便借升官一事向月家讨要,却不曾想在那般恬静乖巧的外表下,是这般泼辣的个性。

有意思。

这让他想揉弄,想破坏,甚至想征服。

他四两拨千斤地开口:“朝朝……难道这种隐秘的事你也不怕被公之于众吗?姑娘家多少还是要爱惜自己些。”

这一句话给月思朝恶心透了,连带着厅中也静了几分。

在这个世道,男子想要毁掉一个女子的名声,就是这般轻易。

无需证据,也不必验明真假,只需说上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再给听众留些旖旎的想象空间,一瞬间听起来便像是真的。

即便她已经被扣了顶不知廉耻的帽子,也要在“不知廉耻的女人”里,做点爱惜自己的事,否则便是不自尊、不自爱。

人言可畏,她的几个庶姐便是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才被月夫人拿捏在股掌之中,毁了一生的幸福。

可她不能这样。

她不能被他们的言语裹挟。

月思朝静静道:“我不怕,你把我的每一处胎记都说来听听。”

这位史公子自然是说不出什么,他吱唔半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月思朝讥笑道:“真要脸你还能坐在这儿?”

沉默蔓延。

月夫人道:“好了好了,你不过是一个庶女,能嫁入史府这样的人家,已经算得上是高攀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不嫁。”她站得笔直。

月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你若还是这么软硬不吃,那便去府前跪着反省去!”

温雪终于自女使手中挣扎开来,跪下哭求道:“夫人不可!姑娘家的名声最为要紧,若她跪在府前,被街坊邻里看见传开,今后还怎么做人?”

“这样的话……您的亲女儿,大姑娘的名声,也会受损的呀!”

月夫人轻描淡写道:“怎么会?若让街坊知晓了,只会说咱们府上家风端正,容不下这样的无耻之人。”

月思朝的目光扫过月夫人雍容华贵的脸。

果然不出她所料,让她跪在府前,用她的名声做威胁,是月夫人最后的杀手锏。

真相重要吗?

一点也不。

他们只是想拿她来换爹的好前程,想让她妥协。

她若真在府前一跪,不出半日,风言风语便会传开,即便人们不会尽信,但怕是再无清白人家敢向她求亲,届时除了这个史公子,她再无人可选。

无人可选,那便不选。

哪怕终身不嫁,也好过嫁给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月思朝盯着月夫人的眼睛,重复道:“我不嫁。”

“……忤逆不孝的东西。”

“来人,把她给我压出去。”

最终,月思朝被小厮压着,屈膝跪在了府前。

正午的日头更烈了,晒得她一阵一阵地发晕。

她之所以没倒下,全靠心中的不忿撑着。

她很讨厌月夫人,从小就讨厌。

她和娘亲明明早就已经不倚靠月府活着了,可为何仅凭一张将他们写在一起的籍册,就能给月夫人拿捏她命运的权力?

不论她怎样努力,怎样挣扎,怎样辩解,都难以救赎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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