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望着盘中兔,心想,她提点得对。
是他不够缜密,既要在人前恩爱,便要做戏做真,哪能吃一口就放在盘子里?
那不是打她的脸吗?
“怎会?夫人说笑了,你给什么我都喜欢。”
慕昭再次夹起兔头,送入唇齿间,专心吃了起来,间隙还会再给她夹几筷子他觉得不错的菜。
……他好像是第一次叫她夫人,叫得还挺好听。
月思朝抿了抿唇,脸上莫名有几分发烫。
不过她还是惆怅地望向兔头,心想,这大抵就是有缘无分,遗憾错过吧。
早已出嫁的大姐姐今日甚至没有夫君作陪,看到小两口如此恩爱,由衷羡慕起来:“朝朝真是好福气。”
他淡淡回应:“不是福气,是她本就值得。”
月思朝更难为情了,扯了扯他的衣袍:“饭桌上呢,你多少注意点。”
余光看向月夫人,见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饭后,月思朝回了小院,同娘亲交待了几句,又塞给她些银子,让她这些日子在府里做些打算。
告别温雪后,她便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慕昭早已在车上候她多时。
自上车后同他打了声招呼,她便没再说话,车厢内很是寂静。
他已经看了她许久,她都不曾察觉。
“你在想什么?”他率先打破沉默。
月思朝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再度垂下眼去,凝着自己的绣鞋鞋尖。
“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是觉得烦心。
月夫人的话萦绕在她耳边,她不禁开始梳理起自己认识慕昭之后的点点滴滴。
她清楚记得那夜他们说得很清楚。
他们的一切,皆缘起于一场场阴差阳错的误会,而在这些误会里,他喜欢上了她。
那他喜欢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老实巴交的她,还是他眼中的那个与旁的高门闺秀不同,不择手段引诱他的她?
如果他喜欢的是真实的她,而不是自以为的她,那他怎么会看不出其实是自己想要吃烤兔?
还有,慕昭从前同她说过他家祖训不许纳妾,那时她明明不是很在意,为何今日嫡母一说,她反倒在意起来?
他以后会喜欢旁人吗?
不对,他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慕昭那边也好不到哪去。
马车内的寂静被无限放大,他就算对男女之事再无经验,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明显不对。
很显然,她在生气。
谁又惹她了?
他动了动腿,轻轻碰了碰她的膝弯。
衣摆相贴,他道:“谁惹你不高兴你就同我说,我帮你解决。”
千般思绪纠缠成一团,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侧目望向他,答道:“你。”
慕昭诧异:“我?”
他做得难道还不够完美吗?
她点点头:“你为什么不把小兔头夹回给我?”
……等了半晌就这?
他感觉她有些莫名其妙:“那不是你夹给我的吗?”
“可你先前就把鸡腿夹给嫡姐了。”
她神情落寞,连鬓边的碎发都柔柔垂着,颇有些无力。
他更为不解:“是啊,她给我布菜我不要,仅吃你布的,在你家里人面前与你极尽恩爱,这难道还不够给你面子?”
……那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她皱起眉,认真道:“是你先前说你不吃旁人筷子沾染过的东西,我才夹给你,你若像还给嫡姐一样还给我,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了。”
“没想到我们一点都没有默契。”她颓丧道,“你都把她想吃的给她了。”
他的眉头比她皱得还紧:“旁人都给我布菜了,你就只想着吃?”
月思朝觉得他无疑是在倒打一耙。
“……只是布个菜而已,又没有发生什么。”
“你还想发生什么?”他匪夷所思地看向她。
他都被别的女人处心积虑地布菜了,她都没有丝毫危机意识吗?
“难道非要我和别的女人躺到一张床上才作数吗?”
他很不悦。
月思朝被他成功带偏,莫名心虚起来:“……可那时你不是给我解释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