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公躺在床上,他比赵太后的年纪还更大些,哪里受得住这个,赵夫人便把二儿子推了出来,让他去走一走晋王的门路:“你在他军中也替也卖过命,同他能说得上话,怎么不能去求,就你的脸是脸,一家人的命都不要了?”
赵二虎张口结舌,想说不是替秦昭卖的命,可赵夫人哪里还肯听他说这些,给了他银子让他走走门路,一面推他出门一面哭自己命苦,嫁了个老货生下三个孩子,女儿婚事艰难,这二儿子的脑子就像块硬石头,浑身上下的心眼子加起来也比不上大儿子一根手指头。
赵二虎一听说大哥父亲竟插手这些事,根本不敢出门见人,他笨嘴拙舌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他打过仗的人,赵家也只有他一个,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大功是没有的,可就凭着他姓赵,正元帝就愿意抬举他。
秦昭也知道是谁让他来的,要请他进前厅喝茶,赵二虎低着头,听见卫善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心里被风吹透似的凉,她不高兴了,连应都没应一声。
两人才在茶厅里坐定,卫善就让典膳所送了茶汤热菜过来,这些天吃素,饶是光禄寺的御厨也没法子把再素食烧出花样来,就是吃罗汉一品素,连着十天也早已经吃得腻了。
典膳送了些萝卜圆子青笋桃仁糖烧芋艿,还几样酱好的小菜,不能饮酒就喝些茶水,赵二虎和秦昭对坐,半晌都说不出话,反是秦昭笑了:“听说思恩公病了,可请太医了没有?”
赵二虎摇摇头,正不敢惹是非的时候,赵夫人进宫还碰了钉子,哪里再敢求太医,父亲的病请了大夫来看过,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儿子下狱,赵家根本就没捞到几个钱,捞着的也都被哥哥填了赌债。
秦昭听了越发要笑:“该请还是得请,不请太医,陛下怎么知道思恩公是被人哄骗,心中愧疚,这才生病。”
正元帝不论如何都不会在此时动赵家,关押赵大虎不过是做做样子,隔得些紧巴巴还得放他出来,心中怒是怒的,这会儿却不会追究。
赵二虎愣了半日,秦昭说完这一句,不停给他添菜,挟到他碗里,他尽数吃了,又无话说,只好吃菜,扒拉得很快,把一桌子豆腐萝卜都吃完了,出了门才想到秦昭甚也没说,再想一想,原是自己甚也没来得及求。
秦昭快步往后院里去,一面走一面问小福子:“王妃可用过饭了?”
小福子跟在他身后,迈开了腿都跟不上,几乎是小跑起来:“王妃说人倦得很,很歇一歇再用饭,这会儿正睡着。”
秦昭脚下不停,进了落院这才放轻了脚步,看屋门挂着绒帘子,丫头们都守在茶房耳房,知道她确是睡了,掀了帘子进去,就看见她换了衣裳,正头着薄毯睡在榻上。
原来觉得她穿红色好看,从南边给她送的新衣裳一水儿都是红的,这会儿穿了浅绿色银丝玉兰的绸衫,一排珍珠扭扣系到襟口处,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搭在手上,手指尖从袖口缀得珍珠里露出来,呼吸又轻又均,黑袍将军就盘在她身边,一人一猫一起睡着。
秦昭慢步过去,才刚坐在榻边,卫善和黑袍将军一起眯起眼儿,秦昭伸手拍一拍她:“要不要抱你到床上去睡?”看她嘴唇一动,亲亲她玉兰花似的面颊,粉唇恰似花瓣深处那一点淡红。
卫善举着胳膊要抱,秦昭抱她搂起来抱到床上,黑袍将军“喵”的一声抬起头,被秦昭赶到榻下,它踩着爪子往柜顶上一跳,收起手来看着这两人搂抱。
她这些日子瘦了些,领口那个珍珠扣一动就松开了,露出被浅绿银丝缎子包裹着的细白颈项,秦昭顺着脖子吻进去,吻到锁骨含出一朵红梅花。
情动难抑时,被她推了一把,眼睛里依旧半梦半醒的,知道这是孝中不能放肆,可依旧伸手去解她的衣衫,伸手拉过锦被:“我也躺会,累得很了。”
伸手解开珍珠扣,里头的绿意更淡也更动人些,莹白的肌肤上裹着浅绿缎子,绣的是杏林春燕,秦昭两只手搂着她的腰向上揉搓,手指头在那杏林深处点点轻粉上使劲,待她粉面上一片杏红,又探到杏林深处漱泉谷边,手指按压轻旋,看她拱着腰肢细细的喘,这口在麟德殿里没吃上的糖,终于又吃上了。
等卫善累得睡了,这才伸摸出帕子来擦手,把她搂在怀里,看她面上红晕未去,连锁骨肩膀都透着粉,脚趾头才刚弓起来,这会儿松松叠着,看她满面红云,眉带春意的模样,比自己爽快更舒畅些,从头发吻到眉毛,缩身锦帐之中,一同睡去了。
二十七日除服孝尽,冬至南郊大祀的后一日,并州急传捷报,秦显攻下了并州城,周师良被自己的部将亲手斩杀,提头开门求粮,秦显平定叛乱,大胜回朝,正元帝大喜之中,宫中一改气象。
偏是此时符昭容的胎没能保住,宫里冬至祭祀,她只露面上了一回香,回去便觉得腹中绞疼,经得一夜落下胎来。
第170章 春水
符昭容落下的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乔昭仪在她帐前陪着守了一夜,哭得两只眼睛又胀又肿,宫人拿冰帕子给她敷着, 还止不住的淌泪。
反是落了胎的符昭容比乔昭仪更能受得住, 看她得哭成这样子,还伸手摸摸她的手背, 扯出笑来安慰她:“阿乔不必哭, 这样保养还留不下这个孩子, 想是跟我没有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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