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让两个孩子都爬上床来,母子三人挨着桌子,承烨明明吃了点兔腿肉,可玩闹一会儿又饿了,看见小碟子上盛的软粉枣糕栗糕,又犯起馋来,伸手抓了一块,送进嘴里嚼起来。
卫善生的时候才知道肚里有两个,发动起来并不担忧,待知道肚里竟有两个孩子,心中倒是一慌,若是双生,怎得摸脉不曾摸出来,两个孩子在肚里,更该闹腾才是。
到生下来,白姑姑说孩子生得端正,待听见一强一弱两道哭声,她这才放下心来,分明倦极了,还是挣着精神等秦昭把两个孩子抱到她跟前给她看过,这才睡了过去。
沉香早早便把两个孩子抱到床榻边,胖些的是哥哥,瘦些的是妹妹,都生得长眉小口,太初承烨都更像秦昭,这两个孩子单从眉眼便更像卫善。
“两个小殿下都能吃,原先备下的乳母都用上了。”白姑姑把这两个孩子甚时候吃甚时候拉都报一遍,原来预备的乳母是按着生一个来挑选的,饶是这样,也挑了四五个,怕奶水不合适,要从这里头选出小殿下爱吃的来。
这会儿又多一个,人人不得闲,哥哥尤其能吃,倒很有保儿小时候的劲头,卫善越听越笑,沉香赶紧端了膳桌上来,十来只金碗盛着各色小食,卫善孕中想吃太医只是规劝,这会儿能吃了,她偏偏又不馋了,吃了一碗燕窝粥,又挑上两筷子鸽肉松,吃了两块软香糕便停了嘴。
卫修带着崔芙过来请安,看一看新得的两个外甥外甥女,目光灼灼的让崔芙也抱一抱,卫善知道这是沾喜气来了,崔芙还是新嫁,闻言便红了脸,偷眼去看卫修。
卫修盯着两个婴孩,看新生儿打哈欠皱眉头样样新奇,仿佛是头一回当舅舅,这才想起来,生太初的时候他不在晋地,等到他到晋地了,保儿又是在京城里出生的,大哥大嫂成了亲就去了清江,这确是他头回见着卫家的亲生儿。
卫善叫沉香掀开包被,给他看婴儿的小手,卫修只是看,怎么也不敢上手摸,崔芙握了婴儿小手,指甲还薄薄的:“你也碰一碰。”
卫修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手上粗。”说着看了崔芙一眼,他这会儿虽在京中任官,原来却是武职,也一样要跑马射箭的,手上粗糙得很,碰她都要红一块,何况是碰新生儿。
卫善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崔芙却羞得满面通工,又不能当着卫善的面嗔他,两个孩子轮换着抱过,悄悄想着,卫修就要跟着陛下征战,也不知要去多久,她若能有个孩子,在家等他,也不寂寞。
等太初承烨缠着卫修玩闹的时候,卫善便招手让崔芙坐到身边来,对她道:“我让沉香给你取一身保儿的旧衣裳,你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崔芙柔眉柔眼,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卫善看她这样害羞便道:“不过是个民间的法子,似你这样新嫁本也不该着急。”
崔芙红着脸道谢,手里还抱着孩子不肯放下:“多谢娘娘。”
走的时候果然拿了个锦包,卫修还当是卫善赏赐的,并不曾多问,到夜里见她拿出来压在枕头底下,还劝她一声:“我不着急,你也别急。”怕她娘家亲戚又来歪缠,催着她要孩子。
崔芙伸手去抚床枕,粉面微红,低头轻道:“是我想要孩子了。”
以卫修的年纪,若是早些成婚,这会儿连孩子的亲事都要打算起来了,崔芙又怎么不急,姻缘来的迟些,孩子可不能再迟了。
那件小衣裳压在枕头底下三日,崔芙便不思饮食,卫修还当这是自己出征在即,她自己一人在家心里害怕,这才茶饭不思,给她买了糖山楂回来当零嘴儿吃,又请了太医来看,想给她开些助食的药。
谁知太医一摸脉,道了一声喜,见桌上搁着糖山楂丸子便道:“吃了多少?往后这东西可不能再吃了。”
唬得丫头赶紧抱起漆盒来数数,数着吃了三两个,这才放下心来,卫修知道了又把太医再请回来,恨不得把这些日子吃了什么都细数上一回。
太医只是摆手:“不打紧不打紧,这会儿脉像还不显,过得半月再来诊脉,只是螃蟹之类寒凉之物这些日子便不要再用了。”
喜讯送到甘露殿,卫善还没出月子就赏了许多东西下去,还把白姑姑派到了辅国公府去,白姑姑也知道她的意思,平南王已经好几个孩子了,辅国公世子膝下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娘娘这才加倍的仔细。
崔芙还想进宫来谢恩,又被卫善给拦住了:“国公府门前这么多热闹我也知道,你面嫩,才刚出嫁便与娘家不和睦,脸上也不好看,有了白姑姑在,当真有人来烦你养胎,也得看看我的脸色。”
甘露殿里堆满了各家送来的礼,金子打的长命锁小项圈都不知有多少个,紫宸殿中赐下的朝食连着三日都是元宝蛋,秦昭满耳朵都是恭贺的话,更有人道,一胎双生是少有的吉祥事儿,更别提是在皇家。
秦昭还未给孩子起名,太初已经叫起大妹二弟来,承烨是大弟,小的这个自然就是二弟了,她除了读书连跑马都少去了,盯着悠车打转,恨不得妹妹立时就长起来,能同她一道玩耍。
承烨却不懂这么许多,两个婴孩,他更喜欢妹妹,大约是看妹妹生得弱小些,就算同在床榻上玩,两个孩子一起哭了,他也必先伸头去看妹妹。
秦昭日日回来都看见这满床的孩子,心中欢喜无法言喻,他将要征战,得闲便多陪卫善,这回又是她没出月子便要上战场,心里颇多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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