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就和他们打,为时尚早。”
李缮抱着手臂,不作声。
突的外面又传来一阵呼喝声,李缮出了营帐,他目力好,看到萧家军换了衣着乐器,正手持剑,在岸上肆意挥舞。
剑光在日光下翻转,被折射得十分刺眼。
李缮面色发青。
薛屏作为萧家军中副将,打马沿着河边跑,道:“李缮!你出自杂耍世家的事,恐怕要忘了吧?你要是忘了,爷爷我帮你记!”
说完,岸上那群人,就挥着剑,因本没什么功底,若群魔乱舞,十分丑陋。
范占先是后来才加入李缮阵营的,但作为智囊,他对当年原委,也有所耳闻。
这么多年,萧家第一次以此事侮辱他,当年的知情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想来,是谢翡透露给谢兆之,谢兆之拿这事献给萧家当计策。
李缮努力克制脾气,他要回营帐,那边却弃剑,换来了一块块假的大石,若路边杂耍的戏子以石砸头、身,娱乐于人。
传来一声声喝彩。
一刹,李缮额角浮起一道青筋:“来人!”
营帐内,才刚散了的作战会,又聚了起来,李缮目光迅速在洛水来回观察,忽的,他指尖点在一道河的深谷处:“我欲从这边渡河,如何?”
范占先:“此地湍流多,河面下漩涡也多,萧家军若有戒备,定会有人把守在那边岸上。”
辛植:“将军,这儿太危险了。”
杜鸣:“将军慎重。”
李缮:“你们不必和我一起,我自己去。”
他语气平静,但后槽牙咬得轻微咯吱响,狭长双目中,也有几分血红,显然已经压抑着极度的愤怒,就到临界点了。
他宁可以身试险,也要出这口恶气。
营帐中气氛凝滞,而外头对岸的奏乐声,却越来越响亮,还有人吆喝:“胸口碎大石!来看胸口碎大石!”
只为彻底激怒李缮。
李缮闭了闭眼。
众人半声不敢吭气,辛植和杜鸣也斟酌,若李缮非要去,他们也一定会去,不能就这么看着李缮涉险。
正僵持不下,营帐外,有亲信道:“将军,有信件。”
辛植暗怒,找死吗,现在还敢过来?
那亲信又快速说了一句:“上党李府送来的。”
辛植暗怒,找死吗,怎么不快点送进来!
李缮的面色稍稍缓和,他拿过信件,走到一旁,先掂量了一下,才迅速打开看了看。
窈窈的字,在隽秀的折弯里,藏着铁画银钩的锋利,只写到:[怒神狸郎,慈父手中丝丝线。我可猜对了?]
李缮:“……”
众人都屏住呼吸,忽的,只听李缮从缓缓鼻间,重重吁出一口气。
外头那意在激怒李缮的表演,还在继续,羞辱起李祖父,甚至模仿起李祖父被重石压死的画面。
而李缮回过身,众人知道,他还愤怒,但浑身的戾气也被压下了。
果然,李缮说:“扎营做饭,今日都好好歇息。”
不管萧家再如何激怒他,他都不会相应。
范占先捋了捋胡子一笑,辛植也大喜。
虽不知道少夫人说了什么,但是,真是管用啊!
第59
章
第59章 睹物要思我
…
对岸,薛屏出动百余人,弄剑弄棍,舞刀砸石,花样百出,然而直到天渐晚,李缮军营都没旁的动静。
更甚者,李家军火头兵在顺风的地方挖灶架锅,拿着大铲在翻着食物。
一股鱼肉羊肉的鲜香,随着风飘到对岸,这群军兵演了很久了,一个个口干舌燥,这时候嗅到这肉味,眼睛都直了,议论声四起:
“他们在吃肉!我们吃什么?我们吃馒头配咸菜!”
“他们为什么有肉吃?”
“……”
在这里负责激怒李缮的,是不久前才征的兵丁,纪律松散,眼看埋怨声越来越多,领将踹翻一人,其余人才畏惧地收声。
薛屏叫手下:“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