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苏木心里的那股酸意又冒了出来,有些后悔,成亲的时候,没有太过刁难徐鹿鸣,让他轻而易举就娶到了大哥。
“应该的。”姜慕荷是过来人,见到姜辛夷幸福快乐,打从心底替他开心。
大哥这般好的人,就该幸福美满一辈子才好。
姜苏木磨磨牙,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姜辛夷突然问他:“苏木,你有没有想过走另外一条路。”
“嗯?”姜苏木心里一颤,回过神来,望着姜辛夷,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做甚。
“我这次去西北。”姜辛夷拿汤匙给自己盛了碗粥,不疾不徐地喝着,“问过你哥夫,军营里不讲出身,别说你是奴婢之子,就算你是奴,只要你能在军中立功,都能脱籍,走上武将之路。”
姜苏木早在姜辛夷去西北时,就知晓徐鹿鸣家真正是做什么的了,这会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如徐鹿鸣有肌肉的两只手,问姜辛夷:“大哥,这是想让我从军吗?”
他倒是没什么不情愿的,就是怕他这个身体,上了战场,杀不了太多敌人,立不了太大的功劳。
姜辛夷继续喝了口汤,因着他今日归家,赵二娘给他做了他爱的蘑菇鸡汤,撇掉浮油,又鲜又香:“有这个想法,但不是让你去战场杀敌,军营里除了战场以外,还有其他地方能够建功立业,当个采买官、统筹官,乃至是医官,都行,看你自己。”
“去!如何不去!”姜苏木还没有回答,赵二娘激动地替他答应了。
她小的时候傻,听家里人说,去当奴婢有吃的有喝的,还有新衣裳穿,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父母将她卖给人牙子。
在富贵人家被辗转卖来卖去,只有别人挑她的,没有她挑别人的,遇到好些的主子家还好,遇到差的主子家,那完全就是任由人宰割,打死都不必报官的,她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后来长丰县大旱,她和姜大年好不容易赎了身回到姜家村,把姜苏木送去读书,见他明明很喜欢读书,却因为他们的籍贯不能科举,时常在夜里辗转反侧。
后悔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馋那么傻,若是不去当奴婢,在家熬到十五六岁,找个不错的正经人家成婚,是不是她的孩子,就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现在有一条能让孩子洗刷掉他们身上奴籍的道路,赵二娘觉得不答应才是傻子!
“娘,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姜辛夷见赵二娘应得如此干脆,又跟她讲了讲从军的弊端,“进了军营,户籍就得变成军户,除非苏木能够升至五品,不然他将来的孩子依旧不能科举。”
若是人人都能从军脱籍,那征兵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抵触了。
“这……”赵二娘的兴奋劲一下回落下去,变成了军户,以后子子孙孙都要入伍从军的,她在儿子和孙子不能科举中和子子孙孙从军入伍中,难以抉择。
“我愿意去!”姜苏木听完姜辛夷的话,仔细考虑一番,最终应下。
和姜慕荷一样,姜苏木也不是个愿意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如果他不去军营,他这辈子至多就只能混个书吏,不可能再往上走了。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不能科举,最后恐怕也是个书吏的命。
他去了军营,万一运气好,立了功,哪怕不能升到五品,七品、八品,只要有个品秩,能在军营里能混得开,就算儿子、孙子也要入伍,至少不会把他们安排去前军。
“行。”姜辛夷见姜苏木应下,也没急着催姜苏木去军营,而是道,“那你先去县衙的户房待段时间吧,好好把里面各种统筹算计都弄清楚,等你能独自上手县衙内的各种统筹事务,我再给你哥夫写信。”
姜辛夷没想让姜苏木从最底层做起,没本事的人在哪儿都受欺负,姜苏木读过多年书,与其让他去军营里跟着军卒学,还不如先让他在县衙里跟着吏员学,等他这儿学会了,徐鹿鸣那边想必也升职了。
当了大官,手底下怎能没有自己信得过的统筹。姜苏木能做他的左膀,同样,他也能助姜苏木脱籍。
“谢谢大哥!我一定认真好好地学!”此前还一直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好,感觉进了县衙,在县衙里也是受大哥照顾的姜苏木,经姜辛夷这么一点拨,瞬间感觉前路光明,浑身的劲儿都被激发了起来。
见孩子们自己做了决定,姜大年和赵二娘没再说话,他们老了,一些想法也跟不上姜辛夷这类读过书的年轻人,既然帮不上,他们默默听着,默默支持就好。
全家只有姜慕荷有些犯难:“大哥,县令从京城述职回来,又在问药片的事了。”
姜辛夷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你鹿鸣哥都给我安排好了,待回了县衙便能回复县令。”
“嗳,好。”姜慕荷如此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
西北,有徐鹿鸣会发俸禄这根胡萝卜吊着,他手底下的人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麻利,没几天就给徐鹿鸣把西北大大小小的盐商都给打听清楚了,连私盐贩子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