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杨峥率先冲上前去,伸臂一捞,衣袍却只擦过手指。

裴兰桥将冠一抛,投身撞到碑上。

咚的一声。

观音寺里一声钟鸣,惊起碧空下一阵飞鸟。

她睁大眼睛,眼底装不下任何人,穿过重重屋檐,望向那群飞鸟。飞鸟冲太阳去了。洁白的太阳,皎如明月,终于在这一刻,喷薄成鲜红。

希望啊。最炽热的希望总得用血染成。

君但振羽翼,我愿化东风。

她手落之前,冠落下来。

***

杨观音心里咚地一跳。

她整个人没缘由地骇了一下,笔险些跌在纸上。忙探头望向窗外,见青天边扑簌簌一行鸟过。她心念一动,忽地想起少时读过的故事。

一个秀才得遇仙人云英,云英临别赠诗。可巧,那秀才也姓裴,那驿亭也叫蓝桥。

她低头瞧着手下的观音宝像,已作了许久,今日才点染五官。眉目很英气,像位有情人。

杨观音略作思忖,将仙人赠诗题于画上,之后便坐在椅中,静静等候她的裴郎归来。独那墨痕似泪痕,久久不向面上干。

其诗题曰:

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

***

一日之间,长安戒严。

裴兰桥撞碑身亡,李寒怒不可遏,将殿上无端闹事者一十一人下狱问责。同日午时,前案犯给事中邓元、著作郎崔无稽、游骑将军许叔怀按律问斩。而法碑照旧运至承天门前,招来不少百姓围观。

官府张贴公文:九月十五日,大相至此碑前正式颁法。

李寒到底还是按捺下怒火。不能将人立即量刑,萧恒远在西塞,绝不能有后顾之忧。

他坐回京兆尹府的后堂,双手颤抖地端起茶碗就吃。盖子和盏子叮叮当当撞着,却没有洒出一滴茶水。

绝不能在愤怒下做任何决定。

李寒多次调整呼吸,端盏的手渐渐平稳下来。

裴兰桥碎首为的是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永远没有清者自清,她在流言泥淖里一身狼藉,那新法将沦为一场笑话。唯一能还人清白的,一是真相,二是鲜血。真相来不及了,所以她只能以死证道。同时在舆情上,锋芒将直指世族,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政治时机。

世族以舆论杀她,她便以此为刀反击之。

拼一腔热血溅满石碑头。

新法必须推行,原来背的是希望,现在背的是命。她这条命李寒必须要担。所以他必须要一个相对安稳的局面,如今诸公逼杀裴兰桥,正是人心惶惶,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裴兰桥用性命所换的时机,机不可失。

李寒坐在椅中微扬起头,眼圈干涩,并没有流泪。

天色已晚,他还要进宫陪伴太子。直到要挽马缰,才发觉手中茶盏没有撂下,丢下盏子又泼了半袖残茶,也没有擦拭,只上马走了。

李寒一进东宫,苏合便急急迎上来,手中打开一份纸包,里头裹着白粉。她压低声音道:“妾刚才从殿下寝居的角落发现了这个,妾自己燃了一点儿,发觉是能害殿下犯咳嗽的东西。”

东宫有内鬼。

裴兰桥一死,宫中就有人要对太子下手,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苏合低声道:“妾已禀告了秋内官,先对人手进行私下盘查。但东宫这一段到底不安全,又没有陛下和大君坐镇,妾想着,大相能否先携殿下去贵府住上几日,待妾等找到奸人,再回来不迟。”

李寒思索片刻,倒未说不合礼数之语,却问道:“你通药理?”

苏合微微一怔,答道:“妾燃了一点,自己便觉得喉咙不舒服,请太医一瞧,果然是些腌臜东西。”

李寒隐隐觉得不对,拈了一点一嗅,果然有些刺鼻。又念及新法事端他丢不开手,为了两全,便去询问太子,愿不愿随他出宫暂住一天。

萧玠十分兴奋,忙去收拾物件,不一会便包了个小包袱扛着,问道:“我们骑马回去吗?小红豆可厉害了。”

苏合给他系披风,李寒便将风帽扣到他头上,道:“坐轿。”

他们一大一小这么回了李府,直把钟叔吓了一跳,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如何搀扶都不肯起,反惊得萧玠一直躲在李寒身后。

钟叔责怪李寒:“这边简陋,怎好叫殿下屈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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