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有内应在此,攻守形势当即扭转。
秦温吉问:“这人可靠?”
秦灼将一封信函另一块玉佩交给她,“他细说了几件隐秘旧事,和阿耶讲的分毫不差,这块玉佩是阿耶当年送给三个伴读的,老师那块你应当见过。”
秦温吉拆看信件,又反覆看过那块玉佩,问:“你不是要把主场放在南秦之外吗?”
秦灼笑道:“因时而异嘛。”
秦温吉不置可否,突然问:“萧将军怎么看。”
萧恒脸上掠过一丝讶然之色,还没开口,秦温吉已笑吟吟道:“萧将军初至潮州,我阿兄没少援手,如今‘登堂入室’,也没想做些表示?”
她一声阿兄叫得陈子元头皮发麻,去觑秦灼,却见秦灼没讲话,只舀粥吃。
萧恒道:“潮州麾下,但凭少公驱策。”
秦温吉问:“只潮州?”
萧恒道:“皇帝大军不日便至,人手最多挪出潮州。”
秦灼本去挟桂花糖藕,闻言住了筷子,皱眉问:“皇帝发兵?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到?”
“还有些时日。”萧恒将藕端到秦灼跟前,“十万,并非全无胜算。我们商量好了,先去松山。”
“萧将军胜券在握吗。”秦温吉掰开块桂花糕,一半丢给陈子元,又道:“也就是说,他的头阵,你不能来。”
萧恒垂眼说:“我得走了。”
“明白了。”秦温吉道,“人来不了,粮草辎重,我阿兄如今恐怕也吃力。毕竟你们潮州地盘,他这个少卿只是客卿。”
秦灼看向萧恒,打断道:“你不是要再回军营一趟么?阿双将饼给将军包好,糕点也都包一样。”
秦温吉仍挂着笑:“一穷二白,遁走都要男人给打商量。萧将军,好本事呀。”
秦灼脸色很不好看,抬手要拍筷子,手却被人在半空握住。
萧恒将他手中箸接过,好好放在碗上,看向秦温吉,道:“不知郡君与我谈论这些,是家事还是公事?”
秦温吉冷笑一声:“你搭得上秦氏的家事?”
萧恒道:“那就是公事。”
秦温吉仰头看他,“是公事,他和萧将军既是盟友,我要问同盟之事,不对?”
“我和尊兄互予军权,正因同盟,而非私情。虎贲要回秦地,粮道随时向少公开放,也是同盟之诺,不是为着我和他的关系。人和粮我这里都可以出,但出不了钱。”
陈子元微吸口气,当着秦灼兄妹的面,他倒敢说。
秦灼依旧不做态度,萧恒继续道:“要出钱就得再加赋税,潮州百废待兴,西塞更是疮痍遍地,百姓之资尚不够自家饱暖,我再征税,是要他们的命。”
秦温吉道:“你穷,但柴有让可不穷。萧将军查了他的州府和私库,手中还漏不出一分闲余?”
萧恒道:“一半充作西塞军需,一半发放百姓。”
秦温吉呵然一笑:“你自己分文不取?”
萧恒说:“分文不取。”
秦温吉正要说话,陈子元碰她一下,轻轻摇头。
这还真是他萧重光干的事。
萧恒直视秦温吉双眼,道:“郡君,论感情,我对不住你阿兄。莫说受你一鞭,你就是要杀我也应当。但公事公办,虎贲归秦,我会尽我所能给予援手,但也是我之所能而已。”
他向秦温吉一抱拳,不敢瞧秦灼,转身要走。
“你站住。”秦灼叫道。
萧恒顿步,慢慢转过来。
“我这两天白讲给你是不是?”秦灼冷声道,“你他妈哪里对不住我?当日段映蓝兵围潮州,我知道你在这里,有没有搭救?你北上西塞,十行九死,我有没有出过一个人做援手?”
他转脸看向秦温吉,“都没有。”
秦温吉看着秦灼眼睛,用力咬一口糕。
“我和他相好是一回事,结盟又是另一回事。要谈利益,各自保全为先,他姓萧的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仁至义尽。物极必反,秦温吉,再过头,我和萧将军……你死我亡吧。”
萧恒眉心猝然一跳,刚要讲话,秦灼已放软口气,对秦温吉道:“温吉,你瞧不得我死的,对吧。”
秦温吉嘴唇一动,陈子元忙掰了一块黄豆糕,给两人一边塞一个,打哈哈道:“呸呸呸,大清早说什么不吉利的,吃糕,吃糕。”
他一打岔,气氛便缓和许多。萧恒微微弯腰,对秦灼低声说:“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