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娟跟她抱怨过几次,觉得他们都是狗皮膏药,恨恨地发誓,如果再被骚扰,就去找他们的头儿告状。
却没想到这都是荷尔蒙在作怪。
颜丹霞不由得奇怪地看向了秦今朝。
秦今朝轻轻咳嗽一声,点头承认,“是,我也在骚动,要是再不结婚,我也成厂里的不安定因素了,所以我能理解他们。”
颜丹霞稍稍思考,才红了脸,伸出手指头,在他的腿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秦今朝夸张地大叫。
颜丹霞对自己用力多少,太有准头了,知道他会疼,但绝对不至于这么夸张,就没有理会他,继续追问:“那你准备怎么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
秦今朝揉着被她捏到的地方,两眼瞧着她,不说话。
颜丹霞只好伸出手去,帮他揉着,说:“好了好了,以后再不捏你了。”
秦今朝立刻笑了起来,说:“该捏还是要捏的,就是力气要稍微小些。”
颜丹霞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秦今朝被她瞧得有些尴尬,说:“我准备跟海州市公共交通总公司谈一谈,安排一条从海州厂出发,途径这些大厂的公交线路,在上下班时间多增派车辆,缩短发出时间,优化行车线路。”
目前,海州厂这边,只有一条从海州厂到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公交,中间绕的路程太远,一天就几趟,根本就没有办法坐着公交车通勤。
颜丹霞想了想,说:“按照目前的人次,公交公司恐怕得亏本运营,这样赔本的买卖他们愿意干吗?”
秦今朝:“短起内有可能亏本,但长期看,绝对是盈利的,以后的海州厂,跟市里面的往来会越来越频繁。而且,公交公司不光考虑盈利问题,也要考虑群众们出行难的问题。”
他见颜丹霞听得认真,又起了促狭心,说:“我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会说动他们的。”
颜丹霞听着,就忍不住地笑,伸手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上轻轻拍了下,哄孩子似的,“可把我们秦厂长辛苦坏了!”
秦今朝反握住颜丹霞的手,说:“只要一想到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一点都不累了。”
燕市火车站,秦今朝的一个表哥开了辆吉普车过来接他们,笑呵呵地说:“姑姑、姑父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新房布置好了,饭店也都定好了。”
秦今朝道了声:“多谢”,跟他聊了几句对方工作的事情,就到了。
今天是周日,崔胜芳和秦远志都在家中,虽然不是饭点,但提前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几人相见,自然又是一阵欢喜,崔胜芳迫不及待地领着两人去参观新房,说:“赶紧再看看,缺什么,少什么,要更换什么,趁着这几天调换喽。”
那两张照片不知道都看过多少次了,只觉哪里都好,并没有需要更换的地方。但颜丹霞和秦今朝见崔胜芳这样热情,也便跟着先去看了自己的房间。
亲眼看见,觉得照片还是失真了,实际看到的,比照片中呈现的,还要让人更喜欢。
颜丹霞走过去,摸摸组合柜用清油刷过的光滑表面,看着镶在拉门上,一人高的镜子里映照出的清晰人影,看见镜中人眉眼含笑。稍稍往旁边挪一步,镜子里映照出两人,那两人的面部表情也都是喜悦欢喜的。她笑容加深,朝着镜中另外两人笑着,那两人也回以同样的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颜丹霞和秦今朝每天都很忙,今天去饭店试菜,正式定下餐单。明天去逛百货、逛友谊商店,去买结婚穿的衣服,买鞋子,买日常穿的衣服……
崔胜芳给了他们一堆的票证,好像怎么买也用不完似的。
颜丹霞也没有拒绝崔胜芳的好意,她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本来就在吃用上不亏待自己,这回有买好东西的机会,就更不会亏待了。
况且,从三级工一下子跃升到七级工,每个月的工资长了四十多块,虽然没了农机站的外快,但每个月能拿一百多块的工资,也非常可观了。
秦今朝目前还是拿着副处级的工资,但沈厂长给申请了副厂长的职位补助,一个月多了二十块。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三百多块,不管是在海州还是燕市,都算是上是收入比较高的家庭。
两人不光给自己买,还给崔胜芳和秦远志买,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试穿新衣服,品尝从友谊商店买回来的舶来品。
晚间,秦今朝通常是带着颜丹霞跟自己不同的朋友见面。大家都是很有礼貌的人,也提前从秦今朝那里知道他老婆比较内秀,并不会开过分的微笑,所以相处起来都非常有分寸。颜丹霞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
聊天的内容基本上都脱离不开化工行业、谈国内外新技术,谈自己的心得体会等等,颜丹霞虽然有些名词听不太懂,但不妨碍她喜欢听。
7月31号这天,农机站刘站长夫妇、何嫚、林玉峰夫妇、刘艳娟还有沈岳良携夫人,陆续抵达燕市。
刘站长夫妻先抵达,何嫚夫妻和刘艳娟是结伴而来,这两波都是坐的火车,沈岳良夫妻则是让司机开车送过来的,准备参加完婚礼后,在燕市逛逛,买些东西再回去。
秦今朝没用秦远志的车,而是自己出去借了一辆,将几波人先后接到家里来,见了崔胜芳和秦远志,然后被安排住进距离家里不远的政府招待所里,让他们洗漱一番,秦今朝和颜丹霞就准备带他们去全聚德吃烤鸭。
轿车不够用了,正好,本就叫了秦今朝的堂哥、堂嫂和表哥来当陪客,便又找了两辆车,一行人奔着王府井大街而去。
本来,刘站长、何嫚夫妇还有刘艳娟,都是女方的客人,崔胜芳夫妻应该出面招待的,可是有这两人在,他们几个总是恭敬、小心,话也不敢说,拘谨得很,两人干脆就不去了,只让颜丹霞和秦今朝陪着。
至于沈岳良夫妻,虽然是被秦今朝邀请来的,但也被算成是颜丹霞的娘家人,都是要被安排到主桌上的。
这里距离王府井大街不算远,步行也是可以的,但车接车送,代表着秦家对于颜丹霞的重视。
刘艳娟跟颜丹霞坐一辆车,一路上看着窗外,不停地发出“啧啧”地赞叹声,后来又意识到自己太土包子了,怕给颜丹霞丢脸,便捂住了嘴。
这边本就是比较靠近皇城的区域,一路除了古香古色的老式建筑,就是近些年新盖起来的高楼。宽宽的泊油大马路,那些不认识车标的小轿车,往来行走着的,时髦男女女,都让她目不暇接。
果然不愧是燕市啊,跟海州厂,像是生活在不同世界中一样。
因着怕自己说错话,给颜丹霞丢脸,这一路也没怎么言语,这倒是显得颜丹霞话多起来。她问起海州厂的新鲜事儿,两人聊着聊着,刘艳娟倒是放松了不少。
几人到达全聚德,进到一间宽敞的包厢里,大家互相谦让着坐下。秦今朝的堂哥去安排菜,这一路上,跟秦今朝的堂哥、表哥们也都熟悉了,因着这两位是年轻人,又能说会道的,谦逊礼貌,众人便都放松下来,说说笑笑地聊着。
不多一会儿,秦今朝和颜丹霞走出门去,迎接回来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沈岳良、刘艳娟等海州厂的职工连忙站起来,朝着其中一人喊道:“沙厂长!”
来人正是沙广军夫妇。
许久不见的沙广军清瘦了些,但看起来很精神,跟在座的海州厂人依次握手后,秦今朝又给他介绍不认识的人,又一一握手后,才坐下来。
因着沙广军是在座年龄最大,职位最高的,自然就坐了主位,跟沈岳良他们叙了一番闲话后,菜就陆续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