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很想做?”他挑眉,口吻冷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世子厌倦我了,我不能再留在世子面前,讨人厌。”少女急着摆手,腕间的镯子也跟着响动。
崔伯翀似乎很不喜欢听到这种声音,于是皱眉抓住了镯子,还有她的手腕,
一直走到房中的一面镜子前。
他让她看清楚里面的两个人,沉声道,“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陛下赐婚,就算你死了也要和我躺在一个棺椁里面,更何况活着的时候。”
薛含桃懂了,即便世子厌倦了她的躯体,也要和她住在一间屋子里面。
“对不起。”她心头的愧疚又增加两分,不再看镜子里面丑陋的自己,恹恹地耷拉下脑袋。
“道歉的话晚些再说,我只想知道这一个上午你去了哪里?”崔伯翀看着镜子里面闪躲的女子,轻轻一笑,“让我等到现在,是我说还是你说?”
他的体内压抑着火气,火气越盛语气就越温柔。
从方振的口中得知她一大早就出门是为了请求一位画师的指点,崔伯翀漫不经心地捏坏了一只画笔。
原来她不是担心画丑,而是从来就没打算过向自己请求。
“世子等我到现在,我以为只有午后才需要陪世子小憩。”薛含桃吃了一惊,看向他的目光真诚,“如果我知道上午也需要,一定不会出门。”
但她同时生出些苦恼,上午下午的时间都被占了,那她怎么和人学习作画?
“你出门做了什么?”
“准备礼物拜访一位画师,请他指点我基础的作画技巧。”薛含桃老老实实回答。
“哦,学到了吗?”他没有为她的诚实所动容,反而神色变得愈加冷淡。
仔细看,还有两分嘲弄。
不想着和他学,却是准备了厚礼去求别人,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去,辛苦串好的钱币也被当作粪土一般扔掉。
“没有。”薛含桃的声音逐渐变小,在果儿姐姐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无论如何都再说不出口,好似被世子听到十分羞耻。
崔伯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问她有没有看到房中的新书案,“宽而矮平,最适合作画。”
顺着他说的,薛含桃看过去,然后不仅发现了新书案,还有成套的颜料和笔洗,这是……
“我可以教你作画,不过,你要记得偿还。”他挡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眼瞳中映出她瘦小的身影,“偿还你所有的。”
“我没有什么了,已经都给世子…”
“不,你有。”崔伯翀冷静地告诉她,“你不够用心。”
她不够用心?薛含桃微微睁大眼睛,欲言又止,怎么才叫用心。
“你手中的方子就叫用心。”
银霜糕的方子其实她早就可以得到了,不是吗?偏偏是在今日,让他意识到之前的她有多么敷衍,偏偏也在今日,让他不舍得因为她另寻画师的事罚她。
幸而,她的钱币和酒肉最后换出去,是得了一纸方子,而不是几句平庸的指点。
否则,他会让她见识到自己真正刻薄的一面,不需要方振再在她面前卖弄口舌。
薛含桃下意识握紧了手心,似懂非懂,世子的意思是要多多地讨好他吗?
“我用心,以后一定用心。”
她默默地将方子捧着给崔伯翀看,想到什么又把背篓提了过来,重阳糕和山茱萸被她小心地拿出来,“这些也是给世子的。”
算用心吗?薛含桃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还有,我刚才和曹夫人呛声,似乎气到她了。”
这算不算讨世子欢心。
第39章 是个好姑娘。
曹夫人拦她,崔伯翀当然知晓,否则也不会在二门处与她遇上。她没有被诓骗过去,也不算太傻。
不过用来讨他欢心,就不够了。
“重阳已过,你不知道?”崔伯翀没看那纸方子,反而拿起了一串茱萸,艳丽的红色与他的冷白对比鲜明。
薛含桃小声解释是看小贩手中的山茱萸实在漂亮,好似一颗颗玉石。而且,她又道,“过了重阳节,一串只要两文钱。”
重阳节前,一串最少十文,便宜了好多好多呢,重阳糕也是。
闻言,崔世子淡淡嗤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吝啬的桃子,只有对那只老狗才舍得花钱。
“也可以驱灾避害的。”听到他的嗤声,少女耷眉臊眼,今日她的荷包又变瘪了。
崔伯翀恍若未闻,随手将红色的茱萸插在了她的发间,他已经不需要避害驱灾。
“未时两刻,开始学画。”
他留下一句话,抬脚欲走,薛含桃反应过来,伸手反拉住他的衣袖。
“世子等我一下,只一下下。”薛含桃飞快地将另一串茱萸环绕在男人的腕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这样就是茱萸手环,袖子放下来不会被人发现。”
“谁教你的?”崔伯翀垂眸看向腕间点点的朱红,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