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啥,你啊是太年轻了见识少,这娃娃如此奇异,又是衔玉而生,十有八九是有仙缘。这仙家的孩子向来和咱们凡人不同,就我见过的和听说过的就有三四种奇异,像是刚出生就出口成章,一副高深老成模样,再像是出生时天地有异象,龙吟虎啸什么的,又或是出生全身冒火,差点把屋子烧了,这些娃娃无一例外很小就被仙人接走求仙问道去了。”
“那卫老爷家的娃娃,不会能听懂咱们的话吧?”
“那谁知道呢,小娃娃现在单纯无辜的模样没准是装的,但装不装也没甚所谓,咱们又没有骂她害她,她听懂便听懂了,和咱们没甚妨碍。”
“真的没事吗?”
“嗐,别自己吓自己,仙人呐都不乐意沾染红尘,更不乐意和咱们凡人有啥因果牵扯,说句不好听的,杀你我有啥好处啊,平白惹一身滥杀业,便是名声不咋地的邪修都不会没事闲的杀咱凡人,只要别遇见魔,别太过冒犯仙人,啥事没有。”
“魔?”
“魔啊……”
产婆闭了嘴,因见夫人有醒的征兆,她再胡侃卖弄就不懂事了。
“孩子……水……”夫人眼没睁开,沙哑的声音先飘了出来。
年轻产婆端来早备着的温热红糖水,老产婆则帮夫人起身,本来产房里应有夫人贴身大丫鬟守着,可那大丫鬟不知道干嘛去了,跟着搬热水就没回来,眼下只有她们两个产婆在,她们只得先顶了丫鬟的差事。
夫人合着眼喝了几口红糖水,清醒片刻方睁开眼,没功夫奇怪怎么是产婆来服侍她,注意力全全被身边的小婴儿吸引过去。
她小心地把孩子抱起来,眼里满满为人母对孩子的慈爱。
无萦虽是天生地养,自然孕育,没经历过这一遭,但下意识地露出天真而纯粹的笑容,让端庄淑雅的母亲笑弯了眉眼,她的脑门随即得到一个温暖轻柔的亲亲。
婴儿无萦望着她,心下想:在凡俗界待一段时日也无妨,我可以偷偷喂欢欢灵气,只要谨慎些便是。
然而下一息,她那素未谋面的爹就推门进来,打破了美好的愿景。
无萦敏锐感察到她爹心神气息皆不对,且死气缠身。
“你们出去。”
威严的声音乍起,两个产婆似是被吓着了,哆嗦一下赶紧低头告退。
待外人脚步声远了,门关死,卫律向床上一无所知的母女走去。
“老爷……”夫人本是欣喜呼唤,却见夫君神色晦暗,这声音自然而然落了下去,她感到不安,不自觉地侧身,将孩子护在怀里。
她盯着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冷汗自额角流淌而下,混杂着不知缘由滚落的热泪,仍有点虚弱的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无萦难得冷脸,眸光淡淡地望着停在床边的父亲。
他开口,声音宛若利刃,又好似是把利刃吞进了喉咙:“静窈,让我看看孩子,可好?”
薛静窈缓缓摇头,颤抖地往后缩,又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遮住孩子。
卫律强迫自己扯动嘴角,柔和面庞,装作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说:“让我看看罢,我是她的父亲,我会小心,不会摔着孩子的。”
放在平时,薛静窈一定会相信她的夫君,然此时此刻,那股大难临头之感如此强烈,强烈到她眼中的夫君变得扭曲陌生,不像是那个说会一生一世爱护她的好郎君,倒像是索命厉鬼。
她不能将孩子交给他,她得带着孩子逃!
慌乱的思绪,不宁的心神,生子后无法轻易抹除的疲惫一股脑压在薛静窈身上,让她来不及深思熟虑,完全依本能行事,一手抱紧孩子,另一只手抄起枕头往“厉鬼”脸上砸,接着掀被下床,没功夫穿鞋,腿软踉跄,幸而未摔倒,她赤脚迈步欲奔逃。
然而没跑两步就被高大的身影笼罩、禁锢,那宽厚有力的手掌直冲着无萦的脸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