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姝笑着叫出那人的名字来,将刚才在街市上面买的几坛子酒递给那人,“换值以后跟兄弟们分着喝,若是当值醉酒被抓住了可别供出我来。”
又笑着说了几句,对于贺玉姝身边的人,守卫没问贺玉姝也未主动介绍,只是依着贺玉姝的吩咐寻来木梯,搭着屋檐放置妥当,在贺玉姝走过去试的时候,士兵偷偷凑到徐昇身边说道:“郡主以前来的时候从来都不要木梯的,希望你知道今日为何例外,想当郡主的驸马没有一点拳脚功夫是万万不行的,兄弟,你得加油喽!”说完拍拍徐昇的肩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两人坐在城楼的屋顶上,城郊漆黑一片的丛林和早已消失在夜色当中的山峦衬托着天上的星子愈发的亮。从徐府离开的时候天上的星子尚且稀疏,现在密密麻麻地连成一大片,只是可惜弯月被云层掩住,只余一圈朦胧的光晕。
贺玉姝再三询问过徐昇,在他真的不觉得寒以后才说道:“论起看星星来平阙城中谁也没有我有经验,这大小的地方我去过不少,只有此处放眼望去才会给人一种一望无垠的感觉,在城中错落的屋顶总觉得扫兴。但美中不足的是今晚月亮不够亮,不过没关系呀,我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月亮吗?天上不亮身边亮,我也美着呢!”
说者无心,但是徐昇听的却是有些愣怔,察觉到身边的人略显的有些灼人的目光,徐昇赶紧伸手指着天上刚刚挣脱云层的月亮,“看,出来了。”
贺玉姝顺着看去,就见一方皎洁,似又突然想起什么,她赶紧伸手将徐昇指着月亮的手指捏住,又将他整个手掌团成拳头,双掌掌心相对放在胸前,对于祈祷:“大月亮勿怪,勿怪!”
转头看见徐昇疑惑的眼神,贺玉姝解释道:“小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千万不能用手指月亮,否则晚上等你睡着以后它会偷偷来割你的耳朵。”
迷信之语,徐昇并未放在心上,状似随口问道:“你以前经常来此处观夜景?‘贺玉姝晃了晃脑袋,语气中有些感慨,“那倒不是,我小时候有半年的时间我爹不在平阙,我闹着要去找我爹,小哥无法就带着我来到城楼上,那日我从旭日东升等到星光闪烁,也没有等到我爹回来。小时候固执啊,认定的事情就是一根筋谁劝都没有用,一连在这里等了三个月终于将我爹等到了,从那以后我爹再也没有离开过平阙城。”
“少时还觉得是爹疼我才选择长驻府上,后来才知是被逼无奈,有时也在想我小的时候是不是盼错了?那时虽聚少离多,但至少于我爹而言更加自由,天地尚宽。现在却雄鹰囿于笼,可悲可叹。”
徐昇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看着贺玉姝显得有些颓丧的神色,他试探地问了句,“你不是一直想要与我比上一比吗?此刻可是准备好了?”
一双眼睛瞪的浑圆,贺玉姝不敢相信徐昇突然间就改变主意,当下点着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要要要!!!我时刻准备着!!!”
两人起身,迎风而立。
徐昇抽出腰间的软剑,皎洁的月华给宝剑镀上一层光影,衣摆无风自动,神色冷清,仿若天上仙官突降人世。
贺玉姝也被这样的场景给晃了晃心神,不过只是片刻随即又反应过来,心中还暗自唾弃——追逐这么久的目标就在眼前,你怎么还顾着看他的脸?你不是最馋他的武功吗?你倒是上啊!
准备上的贺玉姝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怀陵匕首,匕首出鞘一声铮鸣,“我这匕首天下无二,你且要当心了。”说着便迎面刺了过去,徐昇早有防备,微微闪开便让她扑了个空,看着匕首上面的花纹顿感熟悉,心神恍惚之际被贺玉姝硬生生地削小一缕青丝。
察觉到徐昇的异状,贺玉姝当下收手,插着腰十分不满,“刚刚说比的是你,现在还这么消极,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徐昇心中烦乱,问贺玉姝借过匕首就地坐下仔细打量起来,贺玉姝跟着坐在他身边,见徐昇又陷入了沉思,她兀自摇摇头,这读书人的心思真难猜!无聊至极便开始数天上的星子,数着数着就将自己给哄睡了过去。
葛嬷嬷留下的那两页纸徐昇早已经是烂熟于心,见手上与纸上如出一辙的匕首,他心中思量半晌,甚至早已经在心里面认定他娘的死定然与这把匕首有关,之前他也曾暗自查探许久但并无所获,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贺玉姝处发现,她怎么会有这把匕首?
“你这把匕首从何而来?”半晌未见人应声,只觉得右肩一沉,原来那人早已睡去,只是迷糊间听得徐昇的问题,嘟囔了一句,“我爹送的。”
贺沥?贺沥与他娘有什么关系?知情者?亦或是杀母仇人?
徐昇将怀陵匕首的样子深深地记在脑海当中,侧着头看向贺玉姝心中满是复杂,思量半晌将人背上下了城楼,一路朝着定国将军府而去。
夜市早就散了,不少店铺门前的灯笼都已经熄灭,徐昇背着背上的人一步一步踩的很稳,只是贺玉姝似睡的并不安稳,她双手交叉圈住徐昇,脑袋在徐昇的脖颈处蹭了蹭,略显的有些肉嘟嘟的脸蛋贴着徐昇的耳边,肌肤相亲之感让徐昇站在那里再也迈不出一步。
“小月亮,你真好。”
似一句感叹的话刚一说出来就消散在风中,但徐昇却觉得这几个字顺着耳窝直钻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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