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耸动的肩膀出卖了她,堵塞的呼吸也出卖了她。
林慧颜俯下//身,连人带被地抱住:“对不起,这几个月我做的让你伤心的事,我都跟你道歉。”
“你在可怜我吗?”
“我在恳求你。”
“我不想再在睡了之后的第二天,摸到枕边冰冷。”
“不会,明天一定不会,我答应你。”
要怎么才能拒绝林慧颜的温柔,要怎么才能拒绝林慧颜的拥抱呢?
怎么都不能。
楼以璇哭着痴笑几声,认命般地,艰涩地往前边挪动,给身后腾出了多一些的空间。
什么都不做的“睡一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睡一晚”。
便是林慧颜给她的施舍。
也是,回答。
背后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没穿内衣,又香又软。
楼以璇下午睡觉那会儿是穿着内衣的,但晚上、此刻,她身上亦无那层束缚。
林慧颜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腰,将她一整个拥入怀中。她闭上眼睛,耽溺于这份久违的亲密,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滴浸入枕头。
她握住林慧颜环在腰间的手,试图复刻她的掌纹,复刻她的体温,复刻这一夜限定的温存。
因为她知道,当明天的晨光洒进房间,这份她梦寐以求的温暖与亲密就会化为泡影,消散于无形。
她也知道这个拥抱只是安慰,再奢求更多的话,就是不懂事了。
但为什么就非要懂事呢?
她懂事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亲情、爱情……
这两样她都慎之又慎地呵护着、维系着,却一事无成,一样都没能圆满。
于是在眼泪才将将止住的时候,在心脏痛得快要停跳之前,她鼓起勇气不甘心地问出了口。
“林慧颜,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学生,我26岁了,能为自己的言行和人生负责了。同性婚姻也合法了,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一开口,便又声泪俱下。
像刺寒的风。
像断线的雨。
“如果你结婚了,如果你身边有人了,我不会回来。可是为什么啊,八年,为什么八年你都一直是一个人?”
“林慧颜,能不能不要再骗自己了,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心里有我,所以你没有办法接受别人。又或者,或者你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让我死心,让我……”
让我迷途知返,让我悬崖勒马,让我成全你,也成全我。
感受到怀中人的极尽悲伤,林慧颜转过她的身体,把她抱得更紧,似要嵌进自己的骨髓与灵魂。
“以璇,你听我说,听我说。”她捧着楼以璇的脸,声音悲怆,却语调轻柔。
“我只是你年少时做过的一场青春梦,源于那时的我方方面面都优于你许多,才让你跟同期的许多学生一样,仰望我,钦慕我。又因我们住得太近,往来频繁,让你误将我们之间寻常的亲近当成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但现在的你年轻有为、前程远大,远比大多数的人都要杰出、优越,这其中也包括我。”
理性回笼的林慧颜被始终横亘在她和楼以璇之间的现实所桎梏着。
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去年十二月那个见到金仪琳的周三晚上,在美术办公室,从进去到出去,她只待了不满三分钟。
可那短短的三分钟却让她度秒如年,也让她今生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在自取其辱,还是面对着自己最爱的人。
如今她赶不上楼以璇的何止是看不见的思想,还有看得见的——才华和财富。
以及健康健全的身体和鼎盛绵长的寿数。
又更何况,论女人的风姿绰约,她比不上餐厅老板徐雅宁。论城防的固若金汤,她比不上业界大亨金仪琳。
她能够给楼以璇的还剩什么?
她又还能拿什么去跟楼以璇相配?
明珠不应蒙尘。
“跟你相比之下,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你仰慕的光环了。以璇,你很好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与你匹配。你应该往前走,往前看……”
“没有更好的了林慧颜!没有!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别人!”
楼以璇从她掌心挣脱,翻身压住,埋首在她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