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数,当然有数。
可她何时用自己的威严吓过楼以璇。楼以璇又何时惧怕过她的威严。
她在楼以璇这里,早就没有威严了。
“学生的美术寒假作业,我能看一下吗?若有敷衍了事的,我也好给他们提个醒。”
“……”
“不能,还是不便?”
“你是班主任,有什么不能看的。走吧,去办公室。”
林慧颜找的借口,真是越来越烂了。
楼以璇倒不信她会把没认真画画的学生单独拎出来训一顿,那样打的是美术老师的脸,学生记仇也是记在美术老师头上。
估摸着林慧颜是还有话要跟她谈吧,希望是公事,也只希望是公事。
楼以璇刷卡推开门,欠身相邀:“林老师先请。”
林慧颜没和她计较谁先进门的问题,抬脚走进去,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办公桌上的山茶花,其中一朵,掉了。
桌上是成堆的画纸。
楼以璇进门后解释道:“画太多,上午批阅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掉到了地上。”
林慧颜眼神晦涩地望着那朵躺在桌沿的“孤零零”的花,边走边说:“我帮你把它接上吧。”
“不用,接不上了,是断了,不是掉了。”
楼以璇快她一步走过去,将花座和断掉的花头都收进抽屉,“它本来就叫‘断头花’,断了就断了吧。”
第65章 你抱我一下吧。
楼以璇没说谎,碰断山茶花非她故意为之。
想起陆灵暄那日给她发微信说,山茶花有个凄美又不吉利的别名,叫“断头花”。
原来,真的是断头花。
“林老师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摔坏它的吧?真不是,我没那么幼稚。”
楼以璇歪了歪头,朝林慧颜笑,“你看,我脸不红心不跳,很坦荡的,绝无半句假话。你别误会啊。”
“我没误会。”
林慧颜转身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说这些画吧。”
同样的相处场景,她们之前有过两次,上学期的美术期中测评和期末测评。
所以今日虽说是小别一月后的再相见,楼以璇对此业务并没生疏。
甚至比以往那两次还要敬业。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了画,也大致了解了作品情况,林慧颜再无赖着不走的理由。
她本想亲口问楼以璇的那句“想好了吗,带完他们这学期,就回澳洲”,夭折在了那朵“断头花”下。
断了就断了吧。答案,楼以璇已经给她了。
花已断。
情已断。
断花。断情。
“每人三幅色彩作品,完成得都挺不错。别的两科我不打包票啊,但我这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认真地在画。”
“嗯。”
“不好意思,都过半小时了,也没问你喝不喝水。”
楼以璇看了下时间,起身往墙边走,“卡注销前我买了水,这几箱够我们三个人一两个月喝了。”
桶装水叫人送要麻烦些,热水就接饮水机里的,冷水就直接喝瓶装水,省事。
话说了这么多,等走到墙边放水处,楼以璇还是选择了拿纸杯接热水给林慧颜喝,她自己也重新接了一杯热的。
“给,不烫。”
纸杯被楼以璇放在桌上,林慧颜盯了会儿,端起,一饮而尽。
这么渴?
楼以璇只接了半杯,看看自己手里这杯还没喝过的,试探着问她:“还喝吗?”
“不了。”林慧颜拿着空纸杯站起,“多谢楼老师。”
“林老师客气了。”
林慧颜走了,从那道敞开着的门出去,让敞开的门依然敞开。
如果此刻有人问她,你懂爱是什么了吗?
她或许仍不知道该怎么答,但她知道的是,如果楼以璇再问她一次“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她会回答她——可以。
即使万难,她也愿意。
刚刚的每一分每一秒,心脏都在用凌迟般的疼痛告诉她,她不想跟楼以璇做敞亮的同事或朋友,她想跟楼以璇做干净的恋人。
可是,太晚了。
楼以璇听她的话,将要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奔向更锦绣的前程,遇见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