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你不惜牺牲自己,不惜背上背叛的骂名,带着半假的核心机密主动上公主府来求本宫,这样,裴家的机密从本宫这里流出,裴府虽然会因此遭遇更重打击,势力比之前更加衰败,但至少不会致命,你敬爱的裴父裴母弟弟以及裴家的所有亲人就都能成功活下来,甚至葛淮之流也会因为裴府的垮塌,不再把裴家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也只有这样,裴府才能真正继续在夏朝这个泥潭里活下去,只除了…你这个真正救了裴府的人,却被当做背叛者被驱逐出裴府,在本宫府内日日遭受摧残鞭笞,短短几年,就差点死了好几次。”
裴翎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他转过身,垂在身边的手捏的死紧。
他张了张嘴,想再次确定夏琰嘴里的真假,可话在嘴巴,却又像被什么卡住了般,没有说出口。
毕竟…若事实真的像夏琰所说…那…那这些年…他这位从小就早慧成熟,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亲哥哥…他的遭遇他无法想象…
裴瑄也没有回看裴翎,他只定定看着夏琰,直勾勾的目光是从夏琰来到这具身体后开始,就从没见过。
以往的他在她面前总是垂着脸波澜不惊的,此时看向她的双眸却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
“殿下…您…为什么…”
裴瑄嗓音有些嘶哑,望向夏琰的双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怀疑…以及各种混乱驳杂的情绪。
夏琰忽然抬手,苍白微凉的指尖轻轻在他眼角擦了擦,看着他的目光也越发柔软了些。
“本宫以往在床上那么折腾你时,也都没见你用这种表情…”
夏琰抚着裴瑄眼尾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而后在他微微愣颤的视线中,轻轻抚了抚他隽秀的侧脸,对他一笑:
“裴瑄,在救裴家的这件事上,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裴瑄原本空茫的墨碧色眸子微颤,眸底忽然就印满了对面女子轻笑的脸庞。
自从选择舍己救族这
条路就开始,裴瑄就早已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打算,不管是来自亲人们的憎恨厌恶骂名还是身上的冤屈痛苦,他都可以无条件的忍受,毕竟连他自己都早已舍弃了自己。
从离开裴家那一天开始,他也就再没奢望过自己这残余的一身,还能有人能如此温柔理解的看着他,在轻易的看透他做的一切后,对他说他做的很好,辛苦了。
可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却是曾经对他做过那么多残忍事的女子。
只是这一瞬,面前这个女人以往对他做的那些事,似乎都在她温柔看着他的笑意里模糊了,裴瑄睫毛颤栗不止,只能感受到她轻抚自己脸庞的柔软指尖。
夏琰看着裴瑄,眸底包含的感情不说全真,但三分真还是有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年级轻轻,里内却早已苍老倦怠千穿百孔。
他这些年确实受足了委屈,夏琰抚摸着他侧脸的手也在越发温柔中也带上了安抚之意。
同时,她抬眸看向早已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们的裴翎:
“裴翎,裴瑄当年奉承给我的裴家机密现在都还在公主府内,若你不信,本宫可直接带你去看,不过裴家这些年虽摇摇欲坠却始终未倒,就凭这一点,相信以你的脑子也能直接核验出本宫这话的真假。”
裴翎的视线还死死盯在她和裴瑄身上。
确实…其实裴家这些年虽颓败无比,却一直没有真正倒下,葛淮之流也没有对裴家下死手,裴翎早就已察觉不对。
而且裴瑄当年的背叛虽还历历在目,但裴翎和裴瑄从小一起长大,当年裴父裴母忙的时候,裴翎就一直跟着裴瑄,说一声由裴瑄这个亲哥带大的也不为过。
可也正因如此,在裴瑄当年亲口亲身承认是他偷拿走了裴家机密带走,出卖了裴家时,气的父母大病时,他才更不可接受。
只是当年他的年纪还太小,哪怕下意识不相信裴瑄真的会这么做,却也在裴瑄几乎完美无缺的背叛演绎中找不到任何反驳点。
后来随着裴父裴母重病,裴家一落千丈,从以往的门庭若市,变成今日的破败萧条,裴翎在家人们日复一日的颓丧苍老与痛苦逝世中,也不得不渐渐恨起了裴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