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必须在主子百步范围内隐匿。
无论刮风下雨,暗卫通常藏匿在树上,或者房梁上,偶尔还会藏在水里,草丛里,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料峭寒冬,枫树都光秃秃的只剩下树杈子,感觉到一阵沉稳的熟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环顾四周,飞身藏在一棵高耸雪松上。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她一运内力就开始耳鸣眼花,许是延迟服用解药的副作用尚未消退。
她藏匿在雪松杂乱的枝桠间,她的龟息法最出类拔萃,没有人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雪松树下,四阿哥着淄色墨狐氅衣,正负手静立。
“立即去寻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姹紫嫣红的蓝,料子务必宣软...”
四阿哥周遭空无一人,显然并非自言自语,而是在对暗卫说话,吕云黛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作响,竟愕然发现错过四阿哥后面那句话。
完了,后面那句到底说的什么?
她很想装死到底,就当她不在这当差,什么玩意?
他要不要看看到底在说什么?干脆直接说想要她死吧,免得折腾。
“嗯?”
耳畔传来四阿哥清冷低沉的质疑。
吕云黛心间发颤,办错差事要命,她还是问清楚吧,免得挨罚,她咬唇弱弱道:“主子,方才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胤禛:“......”
“滚下来。”
“奴才该死。”吕云黛胆战心惊飞身跃下雪松,认错态度积极,径直跪在四阿哥面前。
“狗奴才!抬起头来。”
“奴才暗六。”吕云黛心惊胆战摘下人皮面具,暗卫守则第七条,与主子独处之时,需以真容面对主子。
她缓缓仰头,撞进一双簇着星霜的狭长凤眸,冷月映寒江般的孤冷,刺,且凉薄。
和温润如玉的凌相公不同,她的主子四阿哥虽然更芝兰玉树俊美无俦,却给人一种与周遭万物格格不入的清冷感。
像出鞘的利刃,俊逸的甚至带攻击性,让人不敢逼视,仿佛靠近他,就会被刺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去找,今晚子时过后若找不回,杀。”
吕云黛忍不住哆嗦,无论见过多少次,她都不曾适应四阿哥的目光。
此刻四阿哥的眼神愈发冷冽,带着无尽的威压,眼底戾气一闪而逝,就像在看死物。
“是!奴才这就去。”
有时候当四阿哥暗卫也挺绝望的,很想和他同归于尽算了,开工第一日,她就倒血霉,遇到地狱级别的奇葩任务。
大清富贵花矫情主子四阿哥不仅事多,还是个麻烦精。
吕云黛欲哭无泪,但她了解四阿哥的脾气,他素来言之有物,从不信口雌黄。
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姹紫嫣红的蓝!!!???
什么料子能兼具如此矛盾的特性,还得宣软?
吕云黛并未手忙脚乱,而是立即赶往四阿哥的藏书楼里翻阅典籍,终于寻出眉目。
想必她没听清楚的那句话才是重点。
戍时将至,苏培盛端着托盘,入书房之时,忍不住朝昏暗夜色张望。
他停步瞧了好几眼,再转身之时,却见六子悄无声息站在身后。
“哎呀,六子回来啦。”苏培盛捂着心口,差点吓得尖叫。
六子总是悄无声息冷不丁冒出来吓人。
“奴才来交差。”吕云黛深吸一口气,将气息喘匀称。
“嗯。”书房内传来一字仙人四阿哥清冽慵懒的声音。
吕云黛虾着腰入书房内,将扛在背上的麻袋放在主子面前。
“主子,您瞧瞧这些料子对吗?若不对,奴才下...下辈子再去寻。”
她紧张兮兮将麻袋里的鸟羽一股脑倒出来,她准备充分,别说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姹紫嫣红的蓝了,就连七彩祥云的红和金光闪闪的黄都有。
“主子您请看,这是环颈雉雄鸟的羽毛,此鸟颈部白色环纹鸟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这是渡鸦成鸟羽毛,此鸟羽毛黝黑,但在阳光照射之下却五彩斑斓,艳丽异常,此鸟两翼羽毛带紫红色泛蓝的蓝色金属光泽,恰好是姹紫嫣红的蓝。”
“将这些鸟羽精挑细选最柔软的羽绒再搓成丝线,用缂丝织金工艺织造,定宣软无比。”
“嗯。”胤禛点头认可。
暗卫中他极为赏识暗六,她不似别的暗卫死板墨守陈规,永远都能给他最无懈可击的完美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