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盯着灵牌上的黑色字迹,强压下将那灵牌砸碎的念头,一看到那灵牌,他陡然生出不安与不祥感。
“哪儿错了?”吕云黛懵然。
“生者立生牌,字迹需用朱砂红,亡故者方用墨字。”
胤禛盯着那灵牌,到底还是没忍住焦躁难安的情绪,将那灵牌掀翻在地。
“奴才知道的,没错没错,待用到这灵堂之时,奴才早死透了,当然用墨字。”吕云黛把灵牌捡起来,小心翼翼擦拭。
胤禛心绪复杂看暗六抱着她自己的灵牌毫不忌讳的擦拭,抿唇不语。
“这是何物?”胤禛看向棺材前放着一个生锈的大铁盆。
铁盆内还有尚未燃尽的纸钱。
“为何给自己烧纸钱?”
胤禛俯身捻起纸钱残片,心下五味杂陈。
“奴才哪儿会不知道这些禁忌,奴才只是担心死后无人祭奠,每年清明都提前给自己烧点。”
当暗卫日日在刀口上舔血,吕云黛很担心死后下地狱没人给她烧纸钱祭奠。
所以每逢清明,她都会给自己提前烧纸钱,阴宅和纸人。
以防哪天执行任务之时若身故下地狱,也不会措手不及。
“你不必如此杞人忧天,爷自会安顿好..”
胤禛语塞,他甚至无法安顿她的遗体。
暗卫身故之后,佟家会收回她的尸首,他甚至不知道暗六的真名。
默默良久,胤禛将暗六手中不吉利的灵牌夺过:“去拿朱笔来,爷给你题字。”
“奴才多谢主子。”吕云黛拗不过四爷,取来朱笔捧到四爷面前。
胤禛取来帕子,擦拭灵牌上让他莫名不安的墨字。
可那字迹早已干涸多年,他莫名恼怒,愈发焦躁不安。
最后甚至控住不住情绪,将灵牌猛地砸在地上。
“暗六,爷亲自给你做个新的灵牌,可好?”
那些恼人的墨字终于随着灵牌碎裂成块,胤禛抬脚用内力碾碎,不安感才勉强被压下。
吕云黛愕然点头,哪里敢说不好,四爷今晚到底怎么回事?竟喜怒不定,暴戾至极。
到底谁招惹他了?
印象中四爷从未如此情绪低落和暴躁狂怒过,他一定很难过,一定遇到很委屈之事。
吕云黛素来护短,登时火冒三丈。
“主子,您可是有心事?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您,奴才这就去杀了他。”
第30章
“别瞎猜,爷饿了,你想吃什么?爷带你去柳泉居。”
“哈?”吕云黛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爷方才还一副苦大仇深,这会就将话题生硬转移到吃宵夜。
他说的话,更是前后矛盾欲盖弥彰,既是他饿,为何问她想吃什么?
她思索片刻,觉得四爷定又在德妃或者康熙爷那受气,才会如此沮丧。
他就是个沉默的犟种,受委屈都不知道哭,都不学学人家大阿哥。
大阿哥胤禔成日里把康熙爷挂在嘴边,将立志当大清第一孝子的宏愿闹得人尽皆知。
眼见四爷又板着脸闷闷不乐,吕云黛决定今晚暂时当个好奴才。
“主子,今晚可否赏光,奴才做东,请您去吃烤串可好?”
“奴才还自酿了肉桂葡萄药酒,您若不嫌弃,咱酒水自带,烤串摊子酒水不好喝。”
其实烤串摊的屠苏酒除了贵,没别的毛病,关键是她囊中羞涩。
“可。”胤禛心不在焉回应。
吕云黛寻来个空酒坛子,麻溜到厨房墙角的橡木桶边,装满一大坛子葡萄药酒。
犹豫片刻,她又带上吃饭的碗筷和变戏法的道具。
转身之际,她换上一张温婉可爱的少女面容,这才来到四爷面前。
这张假面与她炽艳的真容南辕北辙。
暗六是孝懿皇后为他精心甄选,本就是为在鱼水之欢中服侍他。
他不得不承认,暗六的真容生得极美。
是一种难画难描,灵动明艳之美,令人见之不忘。只不过他素来不喜妖艳无格的女子。
主仆二人在暗巷内七拐八绕,来到北新桥的锁龙井边。
北新桥在古代还没有桥,只有一口蔓延出井口的生锈铁链子,因在几条胡同的交界处,时常有小贩在此集散叫卖。
等烤串间隙,吕云黛坐在小竹凳上,见四爷依旧闷闷不乐,她变着法错漏百出的给四爷说北新桥那口井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