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苦涩的只是她的心情,而非这桌膳食。
又是一晌无度贪欢,四阿哥愈发食髓知味,夜夜都需纾解两三回才能歇息。
连续七日,她都刻意被安排到晚间侍寝,第八日傍晚,吕云黛浑身酸痛,腹部更是结冰似的冰冷。
她浑身直冒冷汗,捂着肚子前来值夜班。
在看到小八惊恐的目光之时,她身子一软,扑进小八怀中,不省人事。
书房内,医女替暗六诊脉之后,跪在四阿哥面前回话。
“主子,暗六服下太多寒凉之物,若再如此,她可能再无法孕育子嗣,还会因气虚血亏早亡。”
“啊这..避子汤是大寒之物,暗六日日服用,哪儿能扛得住啊..”苏培盛心内五味杂陈。
紫禁城内的嫔妃一个月也轮不到几次侍寝,更别提喝避子汤。
良家女压根不会日日服用寒凉的避子汤。
世间能被男子天天宠幸的女人,若非卖皮肉生意的娼妓,就一定是男子挚爱的心尖宠,哪儿舍得让她天天喝避子汤,巴不得与她儿孙满堂。
苏培盛一时语塞,他愈发琢磨不明白四爷对暗六的心思。
她到底是爷一时兴起的玩物,还是爷的心尖宠?
“要不..就一劳永逸,给她服用绝子汤,如何?”苏培盛小心翼翼试探。
四阿哥尚未大婚,若暗六怀上小格格还好,若诞下庶长子,定会被人嘲讽没规矩。
书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吕云黛虚弱的挣扎起身。
“奴才的身子骨不适合再胜任为四阿哥启蒙情事的重任,奴才无能,请主子安排旁人伺候。”
吕云黛踉踉跄跄挣扎起身,站在软榻前。
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就连宠幸她,也只是在书房软榻上,估摸着嫌弃她弄脏他的床榻吧。
“主子,奴才知道自己卑贱,您不必委屈自己宠幸奴才,奴才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在这一瞬,她忽然想开了,她并未如小八那般有家室,全无任何把柄被四爷拿捏,她到底在怕什么?
此刻她甚至连最珍惜的命和银子都不要了,她到底在怕他什么?
吕云黛扯过屏风上的衣衫,裹紧身子离开。
要死就死吧,她连死都不怕了,他又能如何?
她忍着腹部钻心剧痛,踉踉跄跄飞身离开,回到那冰冷的囚笼内,她冲到酒窖内,抱住酒坛子豪饮。
她体寒之时饮些药酒,每每都可缓和不适感。
可今日已连续喝下三大坛子药酒,她却依旧清醒无比。
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今日说的都是气话,她如今哪儿是孤家寡人,她有吕夫人,有柿子,还有小八,他们虽并非血亲,但却是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亲人。
吕云黛越想越怂,犹豫要不明早去给四爷道个歉...
暮色四合,酒窖内伸手不见五指,吕云黛终于有些许醉意,踉踉跄跄走出酒窖。
昏暗的院内,却赫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方才压下的暴怒再次爆发。
“要杀就杀吧,四阿哥自便。”
吕云黛酒劲上头,彻底摆烂,取下四爷送的佩剑,丢到他脚边,转身踉踉跄跄回到屋内,砰地一声,关门逐客。
身后的男人却如影随行,吕云黛冷笑,迅速褪去身上的衣衫,躺在床榻上,叉。开。腿。
“四阿哥请自便,奴才很累,您快些。”
“别闹了,爷买了你喜欢吃的烧鹅,趁热吃。”
吕云黛被他这句云淡风轻的话惊的坐起身来:“主子,奴才发誓,奴才只私藏那本账册,再无对您有任何隐瞒,否则奴才定不得好死。”
“胡说什么!”胤禛捂紧她喋喋不休的嘴。
“气性这般大,到底谁才是谁的奴才,哼!”
胤禛从未见过她如此万念俱灰,方才她转身离开之时,他没忍住跟在她身后。
那一瞬,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不能让她晕倒在路边,她身边必须有一个人照顾着。
只是交给旁人,他又不放心。
“恼什么,爷没说让你服绝子汤。”
胤禛看她眸中含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解释。
“四阿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为你生儿育女,我并非你的姬妾,我更不是娼妓!我生不生孩子由我自己主宰!”
“我今后也想当娘亲,我的人生并非全都围着你!到底我该如何做,你才能放过我!”吕云黛崩溃痛哭。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未再将奴才二字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