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碎竹枝落在他掌心。
“你丫的叫姑奶奶!快叫!”佟毓琳抬腿将两个登徒子踹飞在地,一脚踩在一个登徒子脸上。
忽而想起身上还穿着华丽旗装,脚上还穿着花盆底绣鞋。
她将花盆底鞋碾在登徒子脸上,深吸一口气,小声喃喃道:“不气不气,我不气,我是淑女,我是贤良淑德佟姑娘。”
“我要温柔娴静,我是淑女,淑女!”她虽不断提醒自己,可脚下却依旧下狠力。
“呜呜呜,哎呦,淑女饶命啊,我牙被你踩断了,姑奶奶饶命。”
佟毓琳抬脚,忍不住狠狠踹向登徒子的肋骨,正要继续教训另外一个登徒子,忽而身侧的马车传来压抑的低沉轻笑。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俊逸面容。
“贤良淑德佟姑娘,呵。”弘时扬唇冷笑。
佟毓琳脑子里一片空白,赶忙收回作恶的花盆底鞋,请安之时,还不忘换上温婉的面孔。
管他呢,被他瞧见又如何,反正今后没什么机会见面,她才不尴尬。
“三表哥,让您见笑了,方才,呜呜呜..方才那两个登徒子欺负我,我好怕啊~”
她谨记女子需柔弱温婉,这个时候应该哭两声,让人觉得她柔弱无助。
弘时一手托腮,静静看她表演。
“柳泉居在附近,请我吃饭,我就不与你计较。”
弘时心中冷笑,她既讨厌与他一起用膳,他偏要让她陪着。
佟毓琳欲哭无泪,柳泉居随便一道酱菜都得十两八两的,今日她只是入宫请安,压根没带银子。
可她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能与三表哥共膳,是毓琳的荣幸。”
不管了,大不了让丫鬟回去取银子。
她登上佟家马车,跟着三表哥的马车来到柳泉居。
哼,他还真不客气,点的都是最贵的菜,满满当当一桌菜竟然要三百八十两。
佟毓琳欲哭无泪,早知道方才就该装死,丢脸无所谓,丢银事大。
她苦着脸低
头与可恶的三表哥一道用膳,真是败家子,一道菜只动两三筷子,吃不完还点那么多,浪费粮食迟早遭雷劈。
弘时将三表妹愁苦的神情尽收眼底,愈发恼怒,与他共膳有这么痛苦?
岂有此理,他瞬间没了胃口。
“爷吃饱了,表妹,改日再叙。”
弘时起身离开,下楼之时,恰好与她的奴婢照面,那小奴婢手里攥着小钱袋子,满面忧色。
他刹住脚步。
雅间内,佟毓琳焦急催着小二将还没下锅的菜肴给退了。
即便如此,还需花费三百一十五两,她心疼攥紧荷包。
“不成,我必须把这些菜都带回去。”
“热一热,还能吃两三日。”
“啊?格格,天热,这些菜放两顿都馊了。”
“没事没事,到时候多放些酱油香醋遮一遮。”
佟毓琳打开荷包,待细数银子之后,霎时哭丧着脸,唤来小二。
“小二哥,我..能不能赊账?要不..洗碗抵债可好?我只有二百八十两银子。”
“你们两个也凑凑,下个月发了脂粉钱,我还你们。”佟毓琳求助的看向两个贴身小丫鬟。
如今掌家的是他阿玛的庶母李四儿,每个月只会中规中矩发二十两银子给她。
阿玛脾气犟,因玛嬤惨死,对那李四儿更是恨之入骨,绝不会提多给家用一事。
从前在江南,阿玛还能去自家的农庄种地贴补,她和额娘再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一家三口虽过的不算富足,但却温馨惬意。
自从回到佟家,为了佟家的脸面,她和额娘自然不能再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否则定会被人嘲笑寒酸。
阿玛的那点俸禄,打点应酬都不够花,他们母女二人每个月只有五十两脂粉钱。
额娘身子骨还不好,今日她将额娘下个月的药钱都给搭出去了。
早知道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佟毓琳低头忍泪。
“格格,福晋的药钱还需留五十两。”
小丫鬟提醒道。
“嗯,一会你把这些珠钗卖了。”
“格格,您就这一套像样的头面,还需进宫用呢。”
佟毓琳拔下钗环,哽咽道:“没事,我又不常入宫,一会我们去琉璃厂买铜胎镀金的钗环,准保旁人瞧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