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坐在灶台后,熟练的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姑娘这热水快好了,你也去洗洗,祛祛晦气。”
白知微被张荷的热情带动,端了小马扎在张禾身边坐下,“多谢张婶,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这里,我兄长腿又受伤了。”
“放心的在婶子这里休养几天再走,我相公刚将猎物拿去山外的集市卖了,约莫着要等三四天才能归家,等他回来再带你们出去,不瞒你说长留山这山坳可不好走,没个熟人带路,难走出去。”
今日从他们摔落的地方到农家不过几里路,他们走了快三个时辰,真要从望不到头的山路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年月。
“有人带路真是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们夫妻了。”
张荷笑得大声,眼神不明亮带着世俗浑浊。“说这些见外话,我们夫妻久居深山,能遇见你都是缘分。”
锅里的热水咕咚翻滚顶动着木制的锅盖,“热水好了,张婶我自己来。”
白知微端着木盆拿起瓢舀一热水,再从水缸里盛出些凉水。
趁着水缸舀水的功夫,她才仔细观察这张脸,还好是她自己的脸。
她眨巴着眼睛,水缸倒影,杏眼微睁,浓密的羽鸦如一把小扇子般扑扇着,灵动活泼,双颊还有未退掉红霞,整个人白里透着红,像个水灵灵的蜜桃。
发髻上插着两根蝴蝶银簪,难怪张荷一见她,便笑得热情,眼神往她头上瞟。
白知微从水缸中舀出瓢凉水,打散了水缸中的样貌。
她搅着盆中水,混成适宜的温度,才敢往顾卓所在厅房里送。
这大水盆快要压倒了纤细瘦小的她,“张婶,可否借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哥哥。”
“哎哟,瞧我这记性,把正事给你们忘了,快随我来拿衣服。”
她们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厅房的门已经开了,顾卓坐在长凳上,腰间的带子系得又紧又结实。
张荷推门进了偏房,一时间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白知微将水盆放在他脚边。“热水好了,又是血又是泥,你要不要擦一擦……”
“擦什么?”顾卓一个眼神仿佛再说‘你刚才不是看得很满意吗?现在怎么嫌弃上了。’
“我一会便去那边洗漱,保证不会看到你的。”白知微指了指小院另外一间单独的偏房。
“不用。”顾卓轻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敲着,“去盥洗室吧,别弄湿了别人的屋子。”
白知微点点头:“这个倒是,我们已经很麻烦张婶了。”
张荷抱着两沓衣服出来,一黑一水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两件是我和我相公年轻的时候衣服,你们别嫌弃就好。”
“不嫌弃,多谢张婶。”白知微想将手中黑色衣服递给顾卓,又在他的眼神下生生止住。
“和我一起去盥洗室。”顾卓冲着张禾轻轻点头,“劳烦张婶带我们过去。”
白知微将衣服递给顾卓,自己则端着大水盆,苦着脸问:“我去干嘛啊。”
“守门。”顾卓杵着刀走在前面。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张荷推开门,放进去根蜡烛,盥洗室立马被点亮。
顾卓将衣服放在墙上的龛盒内,她将水盆放在盥洗室的地上,便起身离开,唯恐顾卓觉得她轻薄了他。
白知微乖乖站在盥洗室前,借着明亮的月光,数着树上的柿子,又红又大,明天找个竿子打几个下来。
屋子里顾卓脱衣服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腹肌人鱼线直在脑子里晃,而后便是更大的水声,想象腹肌沾水的样子,她双手堵着耳朵无济于事,便打算悄悄溜走。
“替我守好门。”
白知微刚挪开半步的脚,又慢腾腾的挪了回来。
他怎么知道她想溜?谁会偷看他洗澡?
白知微只得站在门前守着,无所事事的看柿子,在她终于选好,明天吃哪几个柿子时,顾卓终于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的湿润的热气,一袭黑衣更显得他身量修长,他倚靠在门框处,几乎和门框一般高,他这把唐横刀造得比寻常刀长三分,他杵着到刚到他腰处。
长发梳成马尾,发尾略微湿了,弯曲成小卷,透着点慵懒的味道。
许是沐浴后心情稍可,他嘴角上扬,惯有的礼貌温和又回到他的脸上。
“你再去端盆热水来你洗,我替你守着。”他这一番话说得感天动地,白知微想着这小院里除了他们俩,就只有张婶一人,大可不必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