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柔软细滑,贾来财刚尝到点甜头,转手便要往白知微的腿边伸,他只觉得如芒在背,只见一道冰凉的视线正扫着他的手,仿
佛在想着从哪里下手切下。
方才一进门贾来财便被白知微吸引,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名黑衣男子靠坐在水缸前,手垂放在腿边,正轻轻敲着,头发散落几缕丝毫不显落魄,整张脸在半明半暗间,看不清神色,只能瞧见微微挑起的嘴角,像只盯住猎物的毒蛇露出毒牙。
贾来财定神:“这男的是怎么回事?”
灰衣女子谦卑解释道:“是和这位姑娘一起送来的,都服下张荷的毒药,没什么威胁。”
他们都中毒了?她心中警铃大作,无怪乎顾卓如此虚弱。
白知微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活动几下发麻的手,忍着恶心不适感,将脚上的绳索解了,身子往顾卓身边靠靠,他受伤的腿正僵硬的伸直,长长的鸦羽轻垂,落下小片阴影,唇色惨白,瞧着可怜又落寞。
贾来财和灰衣女子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她尬笑两声:“我自己动手解开,就不麻烦你们动手了。”
肥厚的的手拍着她的脸,贾来财张开满口黄牙,恶臭喷在她的脸上:“我喜欢识趣的女子,你要明白在鬼峰寨跟着我是最好的活路了。”
“明白明白。”白知微嘴上答应得热络,身子默默挪得离他远点。
贾来财说完站起身子,浑身肥肉一颤,往顾卓的方向一看,还以为他是条毒蛇,现在看来毒蛇被拔了毒牙,还被掐着七寸,不足为惧。
“好好守着她,关她几天,等她这病痨鬼相好死了以后绝了她的念想,等我这先筹备好和富贵美人的婚事,再来纳了她。”
贾来财拍拍手,笑得得意洋洋往外走。
灰衣女子端着托盘将两个白瓷碗放在地上,一碗装着清水,一碗装着两个粗面馒头。灰衣女子面无表情道:“你们有半柱香吃饭时间。”
他们方才说中毒之事,虽然她没察觉到异样,但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开启自我保护作用。
她打量着顾卓的脸色,他的眼睑微微垂下,瞧着心情好像不太好,“哥哥吃饭要紧。”
顾卓低着头,白知微蹲着身子自然地拉过他的手,塞给他个糙面馒头。
白知微脸上的红痕未消,甚至肿了起来,他内心涌出一股燥意。
随着她的动作袖口滑落,被麻绳勒出的红痕便显露出来,严重的地方已经破皮渗血,在白瓷般的皮肤上,仿佛雪中绽放的红梅。
红梅需要些热血滋养才能开得茂盛,他眯着眼睛,耳边听到佩刀的嗡鸣声,这是它在渴望饮血。
白知微捧着馒头凑到灰衣女子身边,细细打量着她,远山眉,鹅蛋脸,花一般的年纪,一道从嘴角咧到耳后的伤疤,生生破坏了这幅好相貌。
灰衣女子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寞地摸了摸那道疤,转身想走开,却被白知微拉出了衣袖。
白知微讨好道:“恐怕这几日都得劳烦姐姐送饭,只是我怎么到这来的,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灰衣女子名叫何渡春,她打量着白知微,她这几年见过太多被贾来财强抢来的女子,绝食,撞墙,哪个不是要死要活。
怎么白知微这般淡定,她扭过头:“你们大概是和我一般,被张荷拐上山。”
白知微痛心不已,果然是被张荷坑了,她拉着何渡春的手,贴近她的耳朵。“我这不是要嫁给三当家了吗?我想打听打听他将要娶的妻子,日后过得别那么辛苦。”
何渡春瞳孔微震,打量着白知微,这人这么快就接受嫁给贾来财了,她又同情地看了眼顾卓,嘲讽道:“三当家喜爱美人,你跟着他荣华富贵是有的,就看你有没有命活得下去了。”
白知微见她终于肯开口,夸张地捂着嘴:“啊?这是何解?”
“贾来财在此之前已经娶了十八房妻子,全被他折磨死了,现在正在打算娶第十九房妻子,下一个就是你,你排第二十。”灰衣女子讥讽道。
白知微笑着拉着她的手:“这个数字倒是挺吉利的。”
何渡春讥笑,她都说得这般明白了,这人为了富贵繁华,竟然还要贴上去,她冷哼一声。“那你便等着过几日嫁给贾来财吧。”
白知微板着手指,无奈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嫌弃我势利,可是我能有何办法,我在家便娇生惯养,和哥哥出游,却被拐来了这里,谁不知道鬼峰寨有来无回,现在哥哥眼见是活不长了,我自然得快些给自己找靠山,我不像你这般能吃苦……”
何渡春见她眼眶红红的,快要落下泪来,她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比自己被拐上山时还要小几岁,都是可怜人罢了。“唉……你别哭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也不过是被拐上山。”
白知微双眼睁大,拉着何渡春的双手,几近哽咽:“我们父亲乃衢州刺史,前几日天黑路滑,我们二人远行至长留山迷路,走到张荷家中,还以为是遇到了大善人,谁想休息一夜后,便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