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可是会死人的,白知微着急地在床边打转,她想带顾卓去山下看大夫,奈何身体不论做什么都只能凭空穿过。
她像只无头蜜蜂一般转着。
“阿卓是在生气,娘今早未做你喜欢的馒头吗?娘一会就带你下山,到了集市上什么都有,娘什么都给你买,但你要记得见到你爹的时候乖一点。”
孟静姝自顾自地将顾卓挖了起来,捏着他的肩用力晃了晃,终于将顾卓摇醒了。
孟静姝真的很高兴,眉眼弯弯,嘴角扬起,无论神态和动作都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阿卓,娘带你下山。”
顾卓没什么力气,只能轻轻推了推她,虚弱道:“我病了,只想睡觉,你想去找顾修远,就自己去。”
无论昨日孟静姝所做的所有事,顾卓都视她为空气,白知微还是第一次见顾卓拒绝孟静姝,
“娘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孟静姝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件,顾卓这个年龄的衣袍,高高兴兴地往他身上套。
白知微:“……”
白知微总算知道顾卓为何不回答孟静姝了,他无论回答什么,她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时间久了,顾卓干脆便不回答她了。
——
一瞬间,画面急速翻转。
白知微来到了深山石梯上,正对面是一座古寺,静卧山腰,朱红色寺门大开,往来香客络绎不绝。
寺门前香炉内香火不断,身着华贵的妇人正跪在山门前合手许愿,这背影倒是熟悉的,好似她的嫡母沈文仪。
在沈文仪身后不远处,孟静姝坐站在古寺庙外的石阶梯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文仪的背影。
顾卓被她抱在怀里,小脸露在外面,红扑扑地,呼吸急促,额间的汗不断。
孟静姝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沈文仪身上,丝毫不顾及顾卓的死活。
白知微在顾卓面前干着急,她以为孟静姝带顾卓下山,至少会先带他去看大夫,再寻顾修远,现在看来她当真不管顾卓的死活。
白知微站在孟静姝面前大吼:“孟静姝,你别发疯了,你再疯下去,顾卓可能就烧死了,他可是你儿子,他日后可厉害了……”
“你先救他啊……”
“求你了……求你了……”
白知微绝望怒吼,奈何她现在只是一团空气,虚无缥缈,她吼得喉咙都疼了,她无力地跪地,孟静姝却平淡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文仪终于许完愿,整理好衣裙便准备下山,孟静姝视线跟着沈文仪的身子转动,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引起了沈文仪的注意。
孟静姝背着顾卓跋山涉水而来,衣衫上沾了不少杂草泥土,狼狈不堪,脸却是清丽脱俗的美。
沈文仪打量着她们,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帕子挥了挥驱散空气中的味道,又瞧见她怀中的幼子,着实太可怜了,便差遣奴仆打发了点铜钱。
奴仆走到孟静姝面前,这种抱着孩子装可怜的人,做主子的看得少心善,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看得也多了。
将一把铜板一抛,铜板一下子散开,劈头盖脸的砸下。
奴仆嫌恶道:“我家主人心善,赏赐你些银钱,还不快带你孩儿去看病,不要在这里挡道了。”
孟静姝铜板砸了也不见恼怒,抬起头扬起温温柔柔的笑着,解释道:“夫人,我不是来讨银钱的,我来此处只是想求夫人给我家相公传封信。”
沈文仪皱着眉走上前:“你家相公何人?若是想传递信件当去邮驿,找我干甚?”
孟静姝将怀中的顾卓推开一些,将他的脸大大方方露出来,“夫人,我夫君便是顾修远,前几日他才来衢州借过兵,你应当见过他的呀,你看我怀里孩儿长得和他像吗?”
沈文仪定睛一瞧,被吓得后退半步。
前几日顾修远确实来衢州借兵,这孩子不是和他长得不像,而是太像了。
可是顾修远如何发家?他背靠的可是儋州李家,现在出现的女子自称是他的发妻子,沈文仪轻笑一声,难怪她送不了信。
她的信就算到了儋州又如何?到不了顾修远的手中。
退一万步讲,真到了顾修远手中,他既然已经为了权势抛弃了她一次,难道还会选择她吗?
她若是应下这件事,才是两边不讨好,自讨苦吃。
沈文仪怒道:“哪里来的疯妇,在这乱攀亲戚,我可见过顾将军,他和你的孩儿无半分相似,快来人,将这疯妇撵走。”